“凶手在这边,快,上弦拉弓,跟我来。”
十余名皂衣捕快疾奔而来,腰刀出鞘,劲弓满弦,將巷口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总捕头鬚髮戟张,厉声大喝,”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啊?!”
话音戛然而止。
总捕头目光触及陈顺安的面容,浑身一震,脸上怒容间化为惊愕与惶恐,猛地收刀躬身:“————铁大人?!”
陈顺安大袖一卷,负手而立,声音沉凝如铁。
“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选择投向水中蛟龙的人奸,被我寻到踪跡后,不仅不投降,还朝我反击,我无奈自卫,下手重了些。”
看著这些伤势统一,都是被一招毙命,斩首分户的户首,这些皂吏嘴角抽搐。
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白山子弟,胆敢在光天化日下,造成这等命案,这些皂吏也要发难,將凶手捉拿归案。
但面对这位铁阳大人却不成了。
有铁宗师在,铁家就是武清县真正的贵族。
圣律治罪、约束的对象,又不是他们!
皂吏们闷头不语,只是默默的抬尸洗地。
“有铁宗师的下落吗?”
陈顺安忽然问道。
总捕头迟疑了下,摇头道:“还是没有线索。”
“罢了,你们抓紧时间离去,维持百姓秩序,不可引起骚乱。”
“是。
在铁阳的记忆中,他的叔伯铁宗师已经多日不曾现身,不知去向。
而陈顺安举目远眺,便见武清县之外,阪野津渡上空,已经彻底被铅灰色的天幕笼罩。
空气湿漉漉的,哪怕此地距离大运河有数十里之远,都能闻到一股清楚的鱼腥味。
原本还船只商贸如云的码头,已经是浊流滔天,诡波翻滚,无数水妖踏浪而行,甚至已经形成妖潮,顺著逐渐蔓延而来的水势,朝武清县外郭而来。
“哈哈哈,香香香,好多喷香的人类————”
“儿郎们,快抓住这天赐良机,隨我入城!”
“龙王爷,雨再下大点,水再刮高点!”
“妖怪,妖怪你別吃我,我肚里还有孩儿————”
各种小妖猖狂的狂笑声、武清县外郭的乡民悽厉的惨叫声,纷纷传入陈顺安双耳之中。
陈顺安可以清晰的察觉到,整个武清县上空,瀰漫著一种有质感的、令人室息的乌云。
乌云之下,武清县的一应武者、百姓,都感到一种同仇敌愾,玉石俱焚的决绝之意。
甚至有卡在真意境界瓶颈多年的老武者,忽然如有神助,当场破境。
也有文人墨客,登高望远,才思泉涌,写下討妖檄文,激励士气。
这便是人道气运,或者说武清县的县运再冥冥之中,护佑武清县。
而陈顺安表情不变,目光看向那片铅灰色天幕的深处。
就在那片最为浓稠的黑暗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个修长、覆盖著暗青鳞片的轮廓在云气中若隱若现,偶尔露出嶙峋的背脊,如同移动的山脉。
它没有角,或者说,只是额顶两个不祥的凸起。
这条蛟龙搅动著云层,每一次翻滚,都让那墨色的天幕更低一分,让那压抑感更重一成。
“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
“这条蛟龙,又是归属何方道院,哪条法脉?”
陈顺安目光深邃,转而收回目光。
“林教头,你先行一步,我另有事要做,稍后在城门再聚。”
陈顺安说罢,不管林守拙反应,身形一动,便快速朝武清县內的灵官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