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晨
赵柒穿了暗色的风衣,脚下是一双鹿皮高跟。她浑身上下,除了钱和手机,没有一件行李。
这次去西藏,她根本没有打算停留很久。
这个时候去西藏的人很少,机场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赵柒在休息处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
灰蒙蒙的,看不出日头。
“小姐一个人吗?”一个男人打破了她的沉寂,高大的身影在她身旁坐下,“小姐也是要去西藏?”
赵柒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看不出情感。
“正巧在下也是去西藏,不如一起?”男人长得俊秀,头发染成栗色,穿着大衣,这时候正半弯着嘴,看着她。
赵柒没有说话。
“在下穆易。”男人笑嘻嘻地说。
【拉萨】
飞机落地,已经是傍晚。
穆易一直尾随着赵柒。
登机前无意中看到女子的机票,知道她叫赵柒。
“赵小姐是要到哪里去?”穆易问道,“看你也没有带行李。”
赵柒没有答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搭理过他,她看了眼眼前陌生的景色,循着一个方向去了。
这里是西藏,日光城拉萨。
远处高山上的冰雪千年不化,空气中飘荡的是古老的尘埃;新修建的大马路上荒凉无人,耳边却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梵语。
他说: 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小小的寺庙中,她双手合十,低语念道:“阿弥陀佛,罪女钟离越,此次前来拜会。”她已将长发束起,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来,她缓缓叩下头,行了一个完整的佛礼。
佛堂外梵香依旧烧着,梵音随着梵香缠绕住她。
“钟离施主,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阿弥陀佛。 ”苍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赵柒缓缓起身,转头看到了年老的僧人穿着素色的僧袍,正半眯着眼,双手合十,正对着她。
赵柒也曲身回了礼:“俟永师父。”
“多年不见施主,执念可曾放下?”
赵柒转过头,平淡的语调未有一点起伏:“敢问俟永师父,何为微尘?越此生罪孽犯下太多,未曾有过赎罪,而今前来,怕是来受刑……”
老僧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双手合十,念了句佛,缓缓道来:“施主与老僧相识数百年,此间施主奔走无数,寻的人已是冥灭,为何不放下,只当是梦一场罢!”
“多谢,越生来罪孽,此番苦难,大概是命中所劫……”她渐渐笑了起来,“多日之后,怕是没有钟离越这个人了。俟永师父,多谢。”
“阿弥陀佛……”
赵柒离开了这里,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寺庙,摇摇欲坠,却百年不倒。
“原来是钟离的越术师,在下白冥易,久仰!”嬉皮笑脸的男人突然出现,挡住了赵柒的路。
穆易,白冥易。
赵柒看了他一眼,语气略有嘲讽:“白冥族的长老是越来越闲了吗,也是,树妖本就闲适。”语音未落,便要绕道而行。
白冥易立马喊住她:“我说我认识方齐豫,你信不信!”
赵柒的脚步一顿。
“民国六年,北平。”
1918年的北平,彼时,她在哪儿呢?
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她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北平与上海,相差太大,他在那头的天涯,她在这头的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