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
七月,微雨飘零。正是拂晓时候,升腾的雾气盘旋缭绕,笼罩了整个西子湖畔,绵延无期。滴滴答答雨珠自天宇落下,溅起一片片细小的水花。
“啪嗒”落下——
是一方静谧的梦境。
一阵微凉的风拂过,隐约听见断桥之上传来轻轻的谈话声。来人是两个女子,各撑着一柄沾花纸伞。著着一袭白裙子的是漆雕栀,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披的零散,披的随意,却又不失章法。另一个白衬衫配牛仔裤,踩着匡威的女子是百里,一张脸生的容色倾城。
“栀儿,还记得我们上一次来西湖,都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但一切都还仍是这幅样子。若不是又要加固石风的封印,我都无法相信这么快两百年了……”百里抬头望向湖中的荷,墨色的眼瞳浸润着淡淡的惆怅。她也不知道这股莫名的失意从何而来,也许是因着这淅沥了许多天的雨叫她想起了些许悲伤的往事吧。
漆雕栀向着百里笑了一笑:“这样也是好的。我们这些族的人在人世间兜兜转转几千年,没什么时间观念。每隔两百年的封印还能提醒我们两百年已过,让我们心中有个警钟。也许远古时候,我们祖先只是封印了石风,却没有使它真正亡命,秉的正是这个心吧。”
二人慢慢悠悠的走过断桥,略略看了看湖中开的正艳的荷花,漆雕栀默念了一个诀,素手一伸,引来湖中一片落下的荷花瓣,接住。花瓣凹陷进去的低洼处还盛着慢慢一汪清澈的湖水,映着花瓣淡淡的粉色。“这湖水用荷花瓣盛着,细心存个几日,水便清香自来。我将它带回‘梅上霜’,也许能煮出一壶好茶。”
语罢,二人便已然坐上小船,向湖心亭荡去。雨渐渐停了,景致也就渐渐清晰起来,阳光透过云层撒下人间。能够略略感受到张岱笔下的水天一色。岸边的白堤上游人多了起来,嬉戏欢笑着走过,留下一串轻灵的回音。杨树带着雨珠的叶子反射着七彩的光——西湖的美果然名不虚传。
“漆雕小姐和我亲爱的姐姐竟迟到了一个钟头,等的我百里某某心好累。”百里逸恒撑着额角,靠着湖心亭的栏杆,作无奈状摇头叹气,“唉,怎么办办呦,认识了两个如此不尊老爱幼的家伙。”
两人从小舟上站起,跨上湖心亭的台阶。漆雕栀捧着荷花瓣,轻笑不语。她是早就习惯了百里逸恒的夸张,虽然他比她们小了一百岁,但是总喜欢把自己当哥哥。
百里翻了个白眼,在百里逸恒对面坐下,轻飘飘的说到:“你把我们大早上的拉来这里干什么啊,不会就是为了吹吹风,赏赏荷吧?”
百里逸恒收起了满脸的笑容,理了理衬衫领带,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他喉中传出:“姐姐,栀儿,这次的封印便是你们去了。”
漆雕栀把视线从湖中转向百里逸恒,似是有些不解:“石风的封印每隔两百年一次,去的都是每族的核心力量,怎会需要我们这些小辈?”
“你们也不小了,修炼了两千多年,修为也不浅。力量足够了。而且,这一次,除了我们远古四族,其他宗族部落派去的也都是族里的年轻一辈。”百里逸恒说到。
“可是……”百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的弟弟打断:“姐姐放心去,封印仪式一共持续七天,但真正用于封印的不过两天。其余的日子就是举办个小型联谊会。你们便认识认识其他族的人。对了,你也会见到钟离越的,跟她交个朋友吧,毕竟她出生时天现异象,术法必是极卓越的。”
漆雕栀点头认同,过了一会,说到:“我曾经见过钟离越一两次,是个清冷的人。”
天已经大亮,四周渐渐繁忙起来。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孩童天真的笑声。
百里逸恒站起来,双手插进西装口袋,清了清嗓子:“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走了。毕竟我这张脸会引来很多小姑娘的。”
百里又白了他一眼,对着漆雕栀说:“栀儿,我们也回去吧。”
三人各念了一个诀,不动声色的消失了。
百里逸恒回到了他在人类世界上班的地方——一家跨国公司。
漆雕栀和百里则回到了梅上霜。
【梅上霜】
梅上霜——漆雕栀开在西溪梅林的一处茶庄,临近溪水,鲜有人至。其表面是一处古色古香的茶庄,其实也经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层是茶庄,二层以上便是漆雕栀和百里的私人区域了。从武则天登基那年起,梅上霜就开在这儿了,这千年间也扩充重修过不少次,但外观和大厅始终保持着盛唐时期的建筑风格。门口吊着一块红木牌匾,上面“梅上霜”三个鎏金大字便是武后题的。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百里和漆雕栀冲进梅上霜的二楼,到各自的房间里整理远行的物品去了。
“百里!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充电器吗?”漆雕栀从里屋吼出来。
“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了别忘记带防晒霜啊,封印地在西藏,容易晒黑!”百里从她的房间冲出来,跑去衣帽间,还不忘提醒一句,“把我们的单反带上,去西藏我们慢慢去,还有三个星期,正好旅旅游。”
一小时后,百里和漆雕栀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头顶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各拖着一个皮箱,挂着单反相机。
漆雕栀把梅上霜的大门锁上,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二人往火车站走去。
留下身后一片绿树扶风,莺歌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