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太客气了,今日我们来是有求于您。耽误您的事,反而是我们的过错。”
“白小姐我是认得的,这位先生却有些面生......”
荣三诚道:“初次见面,我是荣三诚,荣仲兮的弟弟,刚从英吉利回国。”
听到“荣”字,掌柜立刻打勤献趣,道:“原来是荣老爷的爱子,怪我有眼无珠!那不知二位贵客为何而来?”
世风日下,即便是打着风雅的旗号营生的棋社掌柜也难免落俗套。毕竟本质上仍是生意人,做生意就必须巴结权贵,否则难以生存。作为荣府的一份子,对于白莘萝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二哥先前在贵店买过一套岫玉棋子,意外摔碎了一颗,所以想来找掌柜想想办法怎么补上一颗。”
掌柜面露难色,“按理说,这岫玉的不该碎了的......”
莘萝对玉石类没有了解,狐疑地看向三诚,他却躲开自己的目光,对着掌柜道:“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更没有什么绝对,即便是超出常理之外也合理。话说回来,一个巧劲就将贵店引以为豪的岫玉崩裂,倒也说不过去......”
好一招反将一军!掌柜顿时赔上笑脸,道:“当然当然,我们棋社之所以能够常青,全靠像荣二少一样的常客支持!在小店买走的东西,我们一样有责任去保障的!这样,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联系工匠,打磨一颗一样的送至荣府!”
“大约多久?”
“少则三天。”
三诚愠怒道:“小小一枚棋子你叫我等三天!做事这样拖沓竟还敢做卖棋的生意!”
掌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爷,你别生气。你有所不知,小店经营的是卖棋生意不错,可在本地没有专业的工匠,都是在明洋一带寻得手艺上乘的工匠打造来着。所以这一来一回耗费了时间........不过您放心,只要货一到,我就亲自登门送上!”
“我要你见你作甚?我只要拿到棋子便好!”三诚没好气地说,寒着脸思忖了一会,说道:“你方才说是外地的工匠打造,来回耗时,那店中一定是有不少存货以备不时还需吧?”
莘萝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一整套棋是密封上的,拆开再封,既费时又费工,且难以保证无瑕疵。
果不其然,掌柜笑得比哭还难看,“爷,我懂了。可咱们是生意人,若是将残棋再卖与他人,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砸了招牌!”
“怎么是残棋?我只是让你先取了匹配的棋子给我,等三日后到了货你再添上,只要仔细密封就可以天衣无缝。我不说你不说,哪有旁人知道?”三诚心安理得地说道。“你的岫玉棋子好不好你说了不算,买的人说好才是好。你信不信,不用等三天,马上我就可以抹黑你的招牌!
掌柜正犹疑不决着,“这,这.......”
蓦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此人身着湖蓝色的织锦长衫,一把水面玉骨扇稳稳攥在手心,气宇轩昂,双目如潭。他在外间打量了他二人一时,眉头一挑,缓缓走进。
“若我没有猜错,你可是姓荣?”
莘萝与三诚面面相觑,她捣了捣他,轻声问道:“你认识的?”
三诚摇头。
那人干脆走进来,笑意更浓,道:“阿诚!你竟是认不出我了!”
三诚一愣,这样走近一看,面前一张脸虽是陌生,却仿佛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上了。
“莫非你是——佛狸吗?”
“莫非?你还不确定吗?六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话没说完,他就扑了上来,紧紧拥住三诚,莘萝慌忙躲开,掌柜也是愣住了。眼见相拥的二人越抱越紧,莘萝越来越诧异。从没见过自命清高的荣三诚与荣家以外的谁有过来往,而此人与他年龄相仿,难道是在国外相识的?不对啊,方才那人说他们六年没见,那应当是故友......
“原来少东家与三少爷是旧友,这便好办多了!”掌柜回过神来,拍手叫好。
.......
掌柜和莘萝面面相觑,看着依旧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他们,已经觉得毛骨悚然。莘萝拉过掌柜问道:“掌柜,你说他是少东家,是你儿子吗?”
掌柜的头摇得像只拨浪鼓,道:“我不是东家!我只是掌柜的!我们棋社真正的金主是海皇都的元先生!这位小元先生是元先生的儿子......”
海皇都,海皇都。
荣三诚怎么会与海皇都的人认识?想那海皇都的人都是不可一世,对待外来客如同打发乞丐,真当自己身处世界中心。再说,前年的商帮大会海皇都还拔得头筹,让落败的荣闫怒发冲冠。
眼见着两人将将分开,莘萝便要插话,却被一句“阿诚不要再和我分开了”给生生堵了回去。
莘萝伸出的手僵举在空气中,尴尬地缩回来。轻声问道:“你家少东家,一向这么热情似火吗?”
掌柜搓着手,面红耳赤道:“托小姐的福,鄙人也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