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与NASA总部的任何人争吵，也没有提交任何申诉文件。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华盛顿的官僚们享受了片刻的胜利。

他们以为的胜利。

埃莉诺博士的NESC按部就班地成立了“POGO振动独立调查小组”，并向SpaceX发去了一份长达300页的、要求提供初始数据的邮件。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以年为单位的缓慢节奏中。

一周后，没有任何预告，埃隆·马斯克的推特账号，突然开启了一场全球直播。

直播的背景，不是任何办公室或发布厅。

而是SpaceX工厂充满了巨大不锈钢环件和机械轰鸣声的露天厂房里。

马斯克就站在一台刚刚完成最终装配、即将被吊装上测试台的猛禽发动机前。

他穿着一件印着“Obsp;Mars”的黑色T恤，看起来更像一个车间主任，而非NASA局长。

“嗨，各位。”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全球数百万观众涌入了直播间。“过去几周，我在华盛顿和NASA的同事们，进行了一系列富有成效的会议。”

他的开场白，让NASA总部正在收看直播的公关部门，暂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讨论了历史，讨论了安全，讨论了让我们重返月球所需要的、每一个严谨的步骤。”他继续说，“我学到了很多。

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太慢了。”

“我们被流程、委员会和长达数千页的报告困住了。

而我们的对手，正在月球上，用电磁炮，嘲笑我们的每一个PPT。”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要改变游戏规则。”

他绕着那台巨大的猛禽发动机，一边走，一边对着镜头，宣布了他作为NASA局长的最颠覆性的一份“行政令”。

他说：“我将解散我上任时成立的那个阿尔忒弥斯加速理事会。因为它制造了一个新的部门，而我们不需要更多的部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工作原则，叫极端透明。

从下周一开始，NASA所有关于重返月球计划的非涉密工程会议、每周进度会、乃至预算讨论会，都将会在NASA的官方网站上，进行全程直播。

所有的会议纪要、技术文档和测试数据，都将实时上传到公共服务器，供任何一位阿美莉卡纳税人下载和审阅。”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

“我知道你们会说什么，我们不要保密吗？我们的秘密怎么办？我们的技术泄露了怎么办？

拜托各位，看看天上，华国的电磁轨道正对着我们，他们比我们领先了太多太多，如果我们再按照过去NASA的行为准则，那么我们和他们的差距不是NASA专家所说的五年，而是五十年，甚至是永远的五十年，永远不会缩小的五十年。”

他走到了镜头的最前方，表情从略带轻松的调侃双方的差距，开始变得严肃：“关于POGO振动。

这是一个严肃的工程学问题。

上周，NASA最顶尖的安全专家，和我们SpaceX的工程师，就此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他们要求我们，花18到24个月，去进行地面模拟和撰写报告。

他们是对的，从过去的经验来看，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最大的安全，是赢得这场竞赛！

所以，我决定，启动一次史上最大规模的公开同行评审。

就在此刻，我们已经将SN32号原型机的所有测试数据，包括那段有争议的POGO振动频谱，以及我们设计的软件和硬件解决方案，全部上传到了GitHub和NASA的开源网站上。

我在此，邀请全世界的每一位航空航天工程师，每一位大学的流体力学教授，每一位正在观看直播的、聪明的民间科学家，去审查我们的数据，去挑战我们的方案。

包括伦道夫，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来给我指点一二，我相信你能帮我们找到问题所在，甚至找到解法！

让我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用全人类的智慧，来完成一个委员会需要两年才能完成的工作。”

最后，他走回那台猛禽发动机旁，轻轻地拍了拍它冰冷的外壳。

在他身后，一台巨大的起重机，正缓缓地将SN33号星舰的上半部分吊起，准备与下半部分进行合体。

“基于我们自己的数据、对物理学第一性原理的信心、以及我相信即将到来的、来自全球工程界的共识，我宣布，搭载了全新POGO抑制系统的SN33号星舰，将在下个月，按计划进行飞行测试。

我们将用真实的飞行，去获取最宝贵的数据。

我们将用最快的速度，去迭代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