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晚上，苏城下了鹅毛大雪。

老宅的屋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雪衬得愈发艳红。

宋清栀挂断电话，恍惚间想起她提离婚的那天晚上。

彼时，谢斯聿刚把她从绑匪手里救下来，在医院里守着她，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担心和紧张。

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第一眼，却开口提了离婚。

那时候，谢斯聿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瞬间骤缩，眼底泛起痛苦。

她说：“谢斯聿，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谢斯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和痛苦。

明明当时她的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可她还是咬着牙，硬生生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坚持跟他提了离婚。

得知谢斯聿出事后，宋清栀坐在房间里想了很多。

她想起被绑架的那天。

废弃的工厂里，她和梁珊珊被绑在两根冰冷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发不出一点声音。

绑匪手里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森冷的寒光，刀尖抵着她的脖子。

绑匪狞笑出声：“谢总，听说你有钱有势，能一手遮天？今天我倒要看看，在你的女人和你救命恩人的妹妹之间，你选哪个，你只能选一个，剩下的那个，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她看着谢斯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她和旁边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梁珊珊之间，停顿了几秒钟。

明明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可宋清栀却觉得，那几秒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在那几秒钟里，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她在他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原来，在生死抉择面前，他并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要死在绑匪刀下了，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怕得浑身发抖，呼吸急促。

她很怕死。

她真的不想死。

可是下一秒，谢斯聿却选择了她。

后来，警察冲了进来，制服了绑匪。

谢斯聿疯了一样朝她跑过来，他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条，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他的怀抱滚烫，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栀栀，栀栀……别怕，别怕……”

她浑身僵硬，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颤抖，感受到他的恐惧，感受到他的后怕。

可她的心，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暖意。

那几秒钟的迟疑，像一把利刃，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拔不出来，造成的伤害至今都没有治愈。

从那天起，她就坚定了要离婚的决心。

她开始躲着他，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触碰。

她看着他眼底的痛楚，看着他日渐憔悴的模样，心里明明疼得厉害，却还是狠下心，逼着自己疏远他。

她知道，梁珊珊的哥哥，是谢斯聿的救命恩人。

很多年前，是梁珊珊的哥哥，用自己的命换了谢斯聿的命。

这件事，是谢斯聿心里永远的结。

宋清栀也知道，谢斯聿对梁珊珊好，不过是出于愧疚，出于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