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唔住胸口狠狠呼吸后,寒气渗进每一寸皮肤血肉,感觉疼痛只增不少,稳住身体,他看向她——“起来。”
“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跪在那里瞪着他,眼里是晶莹的泪。
雪飘在她的脸上,他抬手去擦,指上没有一处是不沾了血的,血色与雪色混在一起,留在她的脸上。
她勾起笑,樱唇轻启,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心脏位置,吐出的却是那么恶毒的话语——“你去死吧。”
他觉得好笑,那个男人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什么都不懂就冲在前面胡乱射击,才会被人一枪爆了头。
要他怎么样?究竟是要他怎样?替她爱的那个人收拾了所有的烂摊子,这些都还不够?还要他替他死?
双唇抿紧,五指掐住心脏,关节用力泛白。他退开一步,暗暗苦笑,最终还是没问她,那两个疑问句,她究竟想的是死的是他多一点?还是偏偏是他多一点。
喉咙里腥甜的味道涌上来,他把玩着那把沾满血迹的M500,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女人毫不掩饰的憎恶。
“哥,”白溯笔直的站在门边,一脸疲惫,“走的那些兄弟……”
楚子辛进了房间,抬起通红的眼望着他——“你处理。”
她跟着进去,掉泪疯狂的发泄着。
白溯应声出去,好心的为他们带上了门。
楚子辛将那把枪“砰”的扔进柜子里,墨瞳冷冷的倪她——“闹够了?”
穆若宁一口气砸碎了三个古董花瓶,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呵呵笑——“不够!怎么够了?凭什么他死了而你好好站在这里?”
他把碎片清理干净,由着那个女人又闹腾了一会儿,才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我不欠他,更没有理由替他去死。”
“我恨你,楚子辛我恨你,”她死死盯着他,泪水又流下来,流在他心上,“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重新窝进沙发里,他听着那个女人将门砸的发出巨响,眸子暗淡下来。
算了吧,就这样。
那种死都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就随着那条废了右臂废了吧。
楚子辛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月前楚子嫣出嫁前诡异的笑,她扭头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车队,趴在楚子辛的肩膀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哥哥,我曾经以为爱情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我拿一切赌,结果呢?那个人把背叛当成调味剂,但我呢?现在也不是挺好的么?那个人对我多好,随我哭任我闹。我也好像,可以幸福了。”
爱情,又算什么呢,他提笔写着。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
此去何时见也?
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上将,好歹先止血啊。”白若焦急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的开门出去,在白若若惊恐的表情里倒在他身上。
……
“我说哥,你没事别瞎折腾身体了,”白溯语重心长,“我看都快死了吧。”
楚子辛满身绷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搭理他。
护士推门进来,把止痛剂换上新的一袋,在男人冷漠的表情下硬着头皮叮嘱了几句才屏住呼吸走出去。
“您真的要这么做么?”百若扶额。
“不这样的话那帮老家伙,”他蓦地睁开眼,“会放过我么?”
他勾起唇角,半眯眼看着上方的水晶吊灯——“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那也不是这样的吧,要慢慢来,”白溯哭笑不得,“你挖了这么大个坑,在家族里互相残杀?”
楚子辛单手撑着坐起来,拿过桌上的文件随意翻着——“你这样说,是打算站到老头子那边去?”
“去你的,”白溯翻了个白眼——“我是这样的人么?”
楚子辛挑眉,拔了针头就大步走出去。
白溯暗暗靠了一声,示意百若处理,自己拎着包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