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端午节,赵易把五色丝制成的长命缕戴上三人手臂,香包则佩戴在胸前,同兄妹俩讲端午的来历和除了吃粽以外的民俗。此地还有用雄黄在小儿额头涂抹画“王”的习俗,是驱避毒虫之意,当墟那天在街上赵易看到好多只蹦跳的小老虎。
过端午必不可少的粽子,赵易蒸制了枣粽、肉粽。他自己则最喜欢吃白粽,白粽蒸够十来个,枣粽、肉粽则蒸了不少,保证让俩小家伙每日吃饱管够。
旺富吃完一整个肉粽又尝了半个枣粽,赵易不许他再吃,嘱咐他留着肚子一会儿还有好吃的。
须臾,方桌中间摆放上满钵热气腾腾的角子和一瓷盆糖三角儿,旺富夹起肚儿鼓圆鼓圆的肉饺子,等不及吹凉张口就咬,烫得小嘴儿呼呼呼……
旺富已经干掉四个,宝金还在呼呼吹着同一只,赵易心头好笑,他妹妹真是个小淑女。
赵易把小东西放在圈椅上,叠成厚厚方块的春被垫在他屁股底下。自己坐在近旁,时不时正一正他的口水巾。
小家伙吃东西时已经不挑地方折腾了,只是像糕点类等可以抓在手上的吃食一律坚持自己吃。
赵易抹去他嘴角糖汁,搔他圆下巴,“萧萧,快叫爹,来,跟我念,爹——爹——!”知他姓萧后,赵易尝试唤他萧萧,小家伙总算没呸他了。
萧空馀头一次被人叫爹,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专心盯前面的桌腿,嗯,三角糖包好吃。
他嚼巴嚼巴嚼巴,一盏茶时分,才抿碎小小一口。
就是这个小表情儿,分明听见了还粉无辜的样子,“来,叫爹,叫一个。”
旺富含了满嘴肉馅儿,不甘寂寞,“唔……笑笑,我是你大伯——”
宝金:“小小,我是你大、大……?”她尚不清楚辈分称谓,大了半天,委屈道:“我、我是大脑门儿——”
三兄妹熙熙融融吃饭,偶尔逗乐、笑闹。萧空馀看见桌下三人的短腿悬着够不到地面,亲昵地互相挨蹭、示好。
翌日。
赵家祖宅,正面五间上房中,在直对院子的厅堂内两条长桌拼在堂中,人足足坐满。厅堂上方摆放祭祖香案,香炉上柱香袅袅,香案下几块紫檀色锦垫叠放收好。
赵老爷子面对门坐在上座。赵田庄赵蓝山坐在他下首左右,男孙按年龄大小辈分坐,女人均靠门坐在末席。
赵立笙位置一向特殊,插在他爹上首,方便赵老爷子随时给金孙夹菜。
今日过节,赶上老爷子大病初愈精神头好,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暂放一边,一大家子吃饭说话热热闹闹。
老爷子杯中曲酒见底,赵田庄要给他续上,老爷子抬手示意他打住。
旁边赵蓝山朝对方解释道:“咱爹现下不宜多喝,至多半杯应应节气。”
赵田庄秉承酒桌上好办事的道理,倒没注意这些,“爹,今年你再跟谭叔说说,晒场让我先用呗。”
老爷子一听大儿子说话,下意识就想吧嗒吧嗒嘴,年过半百的人总有一两个改不掉的恶习,“别人地里的麦子全都金黄黄要收割,凭啥你先用,去年你割得早才让你排前头。今年轮到你之前先拿晒垫对付着。”老爷子夹一筷子鸡毛菜搁入碗中,语气中略带斥责,“你谭叔作为大保长,是给村里头办事的,不是给我们家。以后少说这类坏他名望的话。”
保正还给乡里头办事呢,你咋私下里让他给三弟安排好差。赵田庄嚼一大口肥肉,嘴角流油,心中意难平,又商量道,“三弟今后为县太爷办差,打理磨坊肯定是抽不开身了,磨坊总不能少了主事的吧。眼下又是生意最繁忙的时候,爹,你看,儿子不怕多受一份累,以后由我帮你把赵家的产业撑起来。”乡里,赵家篾匠铺和赵家磨坊均是老赵家的产业,是老爷子年轻时打拼攒下的老本儿。
当初分家,大房负责经营篾匠铺,三房则打理磨坊,磨坊可不只供碾米磨面用,卖粮食加工的。还相当于粮庄,售卖每家每户不可少的粮食和面粉。
两家铺子在街上同一个方向,磨坊比篾匠铺生意好,盈利高。眼下正是麦收季节,只需打理好临近两月,就能抵上篾匠铺一年的收益。
齐氏第一个不同意,大房向来贪得无厌,篾匠铺的收益每年只上交三成。如若两家铺子全落进大房手里,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