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鹄与孟络书像是渊源颇深。孟络书辅一上任就提着一食盒的抄手到恭亲王府拜谒。
屋内。
姜禾鹄眼睛时不时瞟过那朱漆刷的食盒,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听闻王爷不爱江山爱抄手,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听着孟络书一番话,像是有些调侃的味道。姜禾鹄便回嘴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爱钱兜,我爱抄手。独木阳关,各不相妨。”说着就是通身凛然正气,神情严肃不容置疑。
孟络书拿眼瞧着,心里暗道这恭亲王爷果真如传闻那般,对抄手有着狂热的爱。
正当两人打着马哈哈,苗苗走了进来,带了两本账册和一封书信。
姜禾鹄下巴一抬,示意苗苗将其呈给孟络书,有些疑云还是趁早解开为妙。
姜禾鹄自认为自己为人不好不坏,既然选择了精诚合作,就该坦诚相见开诚布公,这才是让她与孟络书长远的道理。
孟络书见苗苗手里两本账册十分眼熟,便伸手止了苗苗近前来的脚步,说道:“不用看了,这两本账册一封书信是我的手笔没错。借由王爷的势头高登庙堂也的确是我的夙愿。”
“你在利用本王?”姜禾鹄换了自称,眉目之间抖现凌厉。
孟络书看着她身上的这股子气势,和平日里在抄手摊上吃抄手的她相比,委实格格不入。许是她的错觉吧,孟络书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名满天下”的摄政王爷,本就该斗鸡走狗观戏听书一身洒脱,而非在庙堂的桎梏下扮演苦大仇深满腹城府的上位者。
她站起身来,拱手道:“我是一颗锋利的棋子,借由王爷的手逃出生天,安置在属于我的位置上,为王爷谋张全局。互利之事,向来如此。如若王爷因此降罪,那络书无话可说。”
会客厅沉寂了半晌,秋风刮过后窗,吱吱呀呀有些凄凉。
一会儿之后,方才听得姜禾鹄说道:“开食盒吧,本王闻着抄手的香气,生不起气来。”
后宅之斗,姜禾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这些年来,不管哪家公子要成亲找媳妇了,还是哪家姑娘又到了年纪没婆家上门提亲,姜禾鸢都会让她办个名为赏花大会实为相亲大会的宴席,让这些王公贵族的儿女们都找到可心意的人。
宴会上不乏下作的手段来讨好她这个得宠的唯一的王爷,或者用些卑鄙的说辞来让死对头触犯众怒。只要后宅有一个人心肠狭隘歹毒,那么在风光的表面下,这一家子都不得安生。
这些姜禾鹄都是知道的。
而孟络书身为一介庶女,不仅性命保全,还脱颖而出,无论是隐忍的品性还是周全的心计,都得益于她成长的环境,无可厚非。
只要她不为害,不作恶,不伤无辜,不妨社稷,那么她于现今的格局,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孟络书端详着姜禾鹄脸上的表情,心知自己已经为她所接受,这才把微吊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王爷,祁侯求见。”一身蓝灰衣裳的小厮进门禀告道。
姜禾鹄啜了一口抄手,抬起头来,头上的青丝贴到脸上,蔓进两片樱红的唇瓣之间,乍看之下有些呆萌。
急急咽下一口,姜禾鹄勾着食指捋直了那搓调皮的头发,眨巴眨巴眼睛,祁侯这会儿来做什么?“快请。”
孟络书起身,略一欠,说道:“既然王爷有贵客来访,那络书就先行告退了。”
“嗯,你去吧!”姜禾鹄趁这空档,又舀了一颗抄手,塞进嘴里。听闻孟络书的话,才含糊地回应。
孟络书见她这副蠢萌的样子,又联想到自己身世处境,一时间有些悲凉。
要有多少人护着她的惬意洒脱,才能活成这样舒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