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洪钟响彻,又到了要上朝的时间。
天刚蒙蒙亮,昨夜的露水打湿了青石板铺就的路 。风吹着有些冷,一阵一阵,直催得人快步向前。
乔大公子的起床气向来严重,此刻正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艳如霜模样,笼着袖子走在乔寂风背后。
不远处的几名京官见了他就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叽叽喳喳,议论不绝,一字不落地进了乔寂风耳内,惹得他心里一阵阵泛酸不痛快
。
其中有一个人,约摸是四十来岁,天色昏蒙看不清脸面。他道:
“那祸害进宫来干什么?”
“不知道呢,不过这摄政王爷已到了摽梅之年,乔大公子又生得好看,怕是有缘情牵啊……”他这么一提起,自然就有人附和。
“谁说不是呢?这摄政王到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去年招亲还不是满城男子落荒而逃,就连我也出去避了几日风头呢!”
“切,就你……”
“嘘,小点声,这两个人哪一个是你能妄议的。”
“也是也是……”
几人议论着走远,角落里却移出两道人影。
苗苗想着,方才议论的那几人是……方大人,刘大人,还有孟大人吧!只能阿弥陀佛保佑你们了。
她偷着斜眼瞧了一下她家主子,就算看不清她脸上的寒霜,也能感应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霾滞气息。唉,三位大人好生管着自己的嘴吧,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就是不该说乔大公子是祸害。这宫里谁不知道乔大公子就是主子的逆鳞啊!
从前倒也就罢了,如今主子大权在握,为了乔大公子以权谋点儿私,也并非不可能啊!
一路上,姜禾鹄不发一言,远远跟在乔家爷孙身后,敛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和殿内,众将列臣排列齐整,姜禾鹄信步走上金座,底下便是山呼千岁,振聋发聩。
姜禾鹄定了定神,摆摆手招近远远候命的苗苗,低声说了几句。
苗苗领了命后,便疾步走出殿门,一股严肃的神情跃然脸上。
姜禾鹄昂首看着前方,用玉指敲了两下金座,江福海便会了意,唱和起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乔家老爷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出了列:
“启禀王爷,臣有本奏。”
“乔大人有何要事?”姜禾鹄端的是一副和颜悦色几近谄媚的眉眼,声音尽显柔和。
哪知乔寂风是演戏的个中好手,姜禾鹄话音刚落,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姜禾鹄听着都觉着有些疼。
“启禀王爷,臣有罪。老臣年近耳顺之年,如今恭亲摄政,变故易常,老臣垂朽,本就该退位让贤。昔日张叔愿归丞相印,乞骸骨归,避贤者路。老臣虽不能自比张叔之德,却望风而敬,以身效德,还望王爷成全。”
乔寂风讲得言辞切切,一众文臣目瞪口呆。
摄政王爷这究竟是使了什么招数,竟让这固守朝堂三十余年的乔首辅自请归隐,真真是不可小觑。
从前众人只知“京城三怪”,恭亲乔疏祁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