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钧姐那不开窍的样子我也突然地上起火来,把心一横:“嘿嘿,其实小雨也不算一无是处,我估计长大了还是会娶小雨这样的姑娘,活泼开朗,又会撒娇……”
钧姐又给我续上了牛奶,我愤愤不平地一饮而尽,天真地想“白天不懂夜的黑,你永远不能会我的意……”
然后,我跟店长的矛盾也在逐步酝酿中。其实我一开始就看它不顺眼,平时它就睡觉不碍事就算了,最近总让钧姐抱它,真是被惯坏了!不就是一只猫么,干啥没事老瞪我,就你眼睛大是不是?!后来,每次钧姐搂着它,我都会要求钧姐找些什么杂志给我看,这样钧姐就不得不把它放地上了。然后这死猫还是一脸不屑地瞪我,连睡觉也是屁股冲我!
我再怎么装深沉,也有热血泛滥忍不住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一天,店长又不知所踪的时候,借着奶劲,我开口了。
第一句我说:“钧姐,我觉得你特有气质。”
钧姐淡定吸烟。
第二句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咳!”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钧姐抽烟呛到,她咳了好久,我感觉她都快咳出血了。
“我是认真的!”这么偶像剧的对白我都不信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那么我也拿出我的认真来,不可能的。”钧姐温柔又坚定地看着我,眼睛漂亮得我都不敢直视。
“为什么不可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定点,不能让她看扁了我。她要是敢说年龄问题,我立马把在家里练好的真爱无界的那套话拿来堵她。
“因为这是错误。”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不应该见面的。那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怔怔地想,一个暑假了,两个月的长假,我天天来找钧姐,却从没在店里发现第三个人。
“这家店的设定是‘不可见’,本应该除了我和店长没人能进来才对。”
“那我进来了啊,这说明冥冥之中上天安排了我们相见。”
“我觉得不是那样。”
“那你怎么解释?!”
“唯一的解释就是店长放你进来的。”
“店长?”
“这家店只有店长是真正的店主。”
沉默……
店长不会说话,不会把它的想法解释给我听的,更何况它现在不在。我又想起了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也是问过了店长才被允许充电的。所以这个“店长”,不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店长是怎么变成猫的?”
“魔法不是为了修正错误的。”
“……”
“换句话说,没有事实应该被推翻重来。”
“如果违反呢?”
“会失去自由。不管是人身自由,形象自由,行动自由,言语自由,思想自由……还是,生死自由。”
“店长违规了?”
“嗯。”钧姐的黑眸如一池清水波澜不惊,“我也违规了。”
心里突然一疼,我预感到了钧姐接下来要说什么。
“别人是不能进来,我却是无法出去。”
最后一次见到钧姐,是开学返校的前一天。她提出要我不要再来了。那天我没有喝牛奶,那杯奶直到我离开都没有动过。钧姐有钧姐的道理,这像插曲一样的偶遇注定不可能长久,就好像清晨的露水,傍晚的红霞,节庆的彩灯……何况,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不能让钧姐再违规了,怕她遭受更严厉的惩罚。我也不愿意忘记钧姐和她的魔法,重归平淡无聊的现实生活。那么唯一折中的办法就是让这段际遇作为回忆,珍藏在那个热情如火的夏天。
最后的最后,我望着缥缈白烟里那苍白却不失优雅的面容,问钧姐我能不能抽一口她的烟。
钧姐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燃着的半根烟递给了我。
接过来深吸一口,我居然笑了。也不知电视里是骗人的,还是说钧姐的烟确实不一般。都说第一次抽烟会被呛到,会呛得流眼泪,但实际上这烟的味道很清淡,就是我闻到的草药的那种芬芳,柔和地钻进五脏六腑,一点也不刺激。妈的,被骗了,可是眼泪已经滴出来了怎么办?我只好大声地咳,作出不适应的样子,必须说我在演戏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
此次一别即是永别。向店长道过谢以后,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咖啡馆,头也没回。
后记
后来,直到现在,像我答应钧姐的那样,我再也没去找过她。她说我已经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未知的将来,毕竟我是想追魔法师的人,这点事都做不到可太丢人了。我没办法不想她,也很难不去找她,这些钧姐知道的。但钧姐说就算难受得要死也一定要好好忍耐,这是魔法界的规矩。我私心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在现实世界与魔法界穿梭来往的传说人物,那么守点规矩也是应当的,不能给钧姐添麻烦。既然是大人了,就不可以再任性了。
关于店长和钧姐之间的故事我最终也没有详细问到,但那段往事应该早就在慢慢年华里消磨成一种微妙的感觉了吧 。感觉不是故事可以传递的。
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我一直在期待一个奇迹,然而根本没有奇迹。
不对,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我一直在期待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出现了,然而却只是昙花一现。
没人能永远做孩子。没人能永远在夏日的午后,骑着自行车去那间店长的咖啡店喝冰牛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去了,然而也足够了。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