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片温情,台下跟风煽情,连理抿唇一声轻叹:“俗套的婚礼,平均一个月一场,有完没完?”无心久留,眼神望向隔了几桌的王泽楷,那小子借着仪式灯光暗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望着台上的新娘柳泉心,虽是一脸平静,情绪没有丝毫的泄露,连理却依旧将他心底泛起的酸楚窥得一干二净。即使这样,他丝毫没转过头去回应连理同情的目光。哎,是前任惹的祸。
无奈地笑笑,连理拿起包一腔郁闷地走出了宴客厅,想着开席且得一阵,不如出去等等迟到的黄桃子,嘴里喃喃道:“王泽楷这小子真是没出息!不靠谱的桃子!”三人和新娘柳泉心都是大学同学,王泽楷和柳泉心曾经是系里公认的恩爱CP,却不曾想毕业三年后佳人已嫁作他人妇,徒留下为伊憔悴的王泽楷痴傻地坐在台下。
音乐声渐离渐远,酒店大门口喷泉广场旁倒是只有哗哗的水流声试图帮忙冲刷连理的心中不快,连理始终有着一丝淡淡的预感,今天会不会碰上池城,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天举办婚礼的这家酒店……
不想再纠缠在这复杂的乱麻关系里,刚走出酒店门口一眼瞥到旁边正在泊车,宜AA5525的车牌让她有些恍惚,他的车?他来了吗?
“理理!”黄桃子欢快的从旁边传来,来不及细看那辆车上的人,连理转头迎上黄桃子的热情拥抱。“哎呀你可算来了,我在里面快尴尬死了!赶紧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理理!”本想着快步进去躲过另一场尴尬,却不凑巧还是撞上了。“嗯?你也来啦!快进去吧。”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紧张,嘴上打着招呼脚步却更快了,偏偏鞋子不争气,咯噔咯噔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店大堂里甚至长出了回声。
“等等,我不知道在哪个厅。”池城低声浅笑,故意拉着她胳膊。“哎呀,你家酒店你会不知道在哪?”面对池城,连理习惯性的娇嗔,自己发觉后又有些生气,气自己见到他时候的任性倔强都没了。明明分手快两年了,再看到他还是会难受。
“好好好,我知道,两位祖宗赶紧的吧!”黄桃子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两人不和好我改名绿桃子!
整场酒席有一小半都是连理大学同学,彼此都还算认识,毕业三年了好多都是第一次再见面,把婚宴当成了同学聚会,连理也不得不扯开笑脸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刻意避开某一桌……
记忆中这是自己第二次放纵地喝酒,醒来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中,隐约记起王泽楷一脸的鄙夷,黄桃子无奈的担忧,似乎还有那张久违的面孔……
晚上八点四十!睡了一下午了!抱着快爆炸的头,连理找出手机开机翻看来电,十多个未接和一条短信,全都是老赵的:“项目变动,速回电。”连理这会脑袋更疼了,因为她想起来甲方安禾集团今天的董事会结果应该出来了,安禾的项目……连忙回拨:“老大,安禾项目的结果……”老赵也不恼,缓缓地说:“先来公司一趟吧,叫上周应。”
说罢也不等连理多问便挂了电话。连理怔怔地坐在床上试图恢复理性缕清思路:老大这是什么意思?成了还是黄了?难不成真的黄了?来不及细想又赶紧拨通周应的电话:“应哥,老大叫我俩去趟办公室,安平的项目,不会黄了吧?”“黄什么黄,放心,即使黄了老大也能让他绿回去,你在家吧?我现在过去接你,到公司再说。”
连理赶着周应来接她的空档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周应正好到她楼下。坐上车赶忙问:“有酒味没?闻得到么?”周应好笑地看着她:“原来一下午没信儿是跑去喝酒了,你这黑白颠倒得过分了啊。”“哪有,走啦走啦……”
到公司已经快十点,整个公司就只有老赵的办公室亮着灯。连理所在的公司是一所投项目经营管理公司,本来只是一个本地较为知名的管理企业,自从领导层把老赵挖过来之后,项目一个接一个,连理跟着老赵也忙得屁颠屁颠的——项目多来钱快啊!只是一点连理不满:这个老赵不是本地人,家在外地,平时除了应酬喝酒就是工作,苦了连理一群小劳力全年365天待命工作。
安禾公司的一个大型商城建设项目前期的一应调研、策划、开发、政府对接等都整体外包给了连理所在的公司,这次的项目算是安禾入职3年以来接到的最大项目。如果这个项目顺利交付,对于连理这个职场小白算是一步成功的跨越,所以她格外重视,前期市场调研在宜西市一呆就是三个月,回来后没日没夜的加班整理调研报告,出具各类可行性方案,忙前忙后投入全部精力,若是还不能满足甲方,挫败感得爆棚……
连理、周应一前一后走进老赵办公室:“老大好。”毕恭毕敬地打了招呼再坐下,连理偷偷瞥了一眼老赵,脸色看不出来喜悦或是郁闷:“安平的董事会结果出来了,我们的方案没通过。”连理心中顿时一凉:完了完了,果然黄了,这怎么绿起来?她可是车都看好了,就等着这个案子谈成了去提车呢。
连理思绪飞转,脸上愁容乍现,老赵看了故意拖长音调:“不过嘛……”连理立马打起精神喵了周应一眼,眼神示意“有戏啦?”“淡定”周应白了她一眼,两人互相打着眼色,各自盘算着小九九。“他们给出了另一个思路,要求由他们指派一名负责人直接参与到这个项目,人选也定好了,是刚从宜西调任过来的市场部总监,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嗯?不放心我们,这是要选派个皇太子过来监工啊?”连理心直口快。“哼,监工的定位不准确,怕就怕仗着关系来我们这收割经验镀金,咱们忙活大半年给他人做嫁衣。”周应很少表现得很尖锐,看来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到了。
老赵笑了笑:“不排除这种情况,但现在安禾回过来的消息就这样,对咱们一阶段的项目可行性报告不满意,说派一名本地有工作经历和能力的总监过来沟通,更容易推进项目,若是仍然达不到要求,不排除解除合同的可能。”
“那我们就这么被动接受?当初合同里可没有约定他们能直接安排人干预我们的工作啊。”周应还想据理力争,又迅速理解到老赵的无可奈何,这年头拿大的都是甲方,若是真的撕破脸,双方也都得不偿失,特别是这样一家本土小企业。“那能不能再谈谈,来人只负责项目进程监督,不直接项目的具体工作?”连理还想挣扎一下。
“这事我暂时没答复,等汇报万总后再说吧。”老赵挥手让两人回家。
夏日晚间的风一点也不凉爽,湿热烦闷感涌上来,连理觉得今天真是个坏日子,别人的好日子,自己的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