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见她点头,竟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山寺方向去了。山吹江蓠加之顾况的随从见此情景都暗自焦急,却不能越距劝阻,只得默默跟上。不一会众人便到了寺中,因那方丈与顾况父亲是旧时相识,同顾况熟得很,便轻松讨来了药酒。意外碰上思仙,顾况也消了看梅的心思,提出要送思仙回家。
抱都被抱过了,思仙也就干脆不扭捏了。山吹江蓠在前引路,带着众人回到了山庄。待到这时,思仙才想起问他名讳。顾况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心生喜爱,温声说:“小生顾况,字容北,就叫我容北吧”。思仙礼尚往来,“沈思仙,很不巧小女子也有小字,就叫烛南”,说完狡黠一笑。
因思仙伤了脚,不便引顾况游园,顾况吩咐山吹等好生伺候便告辞了。只是他临别时很无礼,“明日小生还会登门拜访,姑娘万莫托辞”。思仙闻言暗自失望,面上也有了怒意,只当他是轻浮的浪荡子,正要斥责时顾况又抬手示意。“我与姑娘一般无二,示礼数为无物,心怀素来坦荡。若因此认为小生轻浮,顾某也不屑与之结交。”
思仙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自出宫以来,自己就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和下人们相处也是随心所欲,正因为这样她过得无比畅快。现在却也有这样一个人就要入侵她的生活,福兮祸兮?今朝有酒今朝醉,休论明日如何,今日且醉个痛快吧。她大方应允,“明日烛南自当好酒相待,答谢先生。”
第二日顾况果真找上门来,且带了一口精致的镂花小匣子。他把匣子推到思仙面前,示意她打开来看。思仙开了匣子,顿时就又呆住了。只见匣中铺了丝绢,两片红叶静静躺在丝绢上,墨迹尚存,正是思仙还在宫中时抛在水中的叶子。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此物先生从何得来?”顾况却直言:“其实有一日某曾在长安酒肆偶见姑娘,当时并不知道你就是红叶诗的主人。昨日山谷中又见姑娘,却一眼认出你是与我红叶题诗往来的宫女,只可惜你是个小糊涂。”
思仙尤不死心,“你如何得知我便是那宫女?”顾况嘴角轻扬也不立时搭话,拿眼睛去瞧思仙的帕子,见思仙也转移了视线,才复又开口。“你那帕子上绣了诗句,还是苏绣的簪花小篆。”思仙心服口服,因为帕子上的确绣了字句,上有一“叶”字是她独有字迹,极易辨认,红叶上不也恰好题了这个字吗。
“我外家在余杭,又是苏绣世家,所以我也略得了几分真传。簪花小篆是家父亲自教导习得,只可惜没能悟得真髓。这叶字倒是跟他写的一模一样”顾况听罢大惊,“你姓沈,莫非是沈怀秋先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