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山浑浑噩噩地回到那个租来的破旧屋子里。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怎么处理?赵强可是个混不吝,手里是有真家伙的。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要把他踢出局,那还有命在?
屋内烟雾弥漫,江东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满地的烟头。
“爸,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角落里,江耀祖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一块牛肉干,脸上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戾。
他就是被苏红霞宠坏了的那个宝,如今穿着一身名牌,俨然一副阔少的派头。
“你也知道赵强那是混社会的,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讲合同?”江耀祖冷笑一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找几个人,花点钱,让他在海上……意外消失。一劳永逸。”
“混账!”
江东山猛地站起来,手中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地面,摔得粉碎。
他指着江耀祖,手指颤抖。
“那是杀人!是要吃枪子的!你个小畜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是想赚钱,不是想送死!”
江耀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反驳,一旁的苏红霞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护住儿子。
“你吼什么吼!耀祖说得有什么错?”
苏红霞那张涂满劣质脂粉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狰狞,她死死盯着丈夫,眼神比江耀祖还要毒辣。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江东山,你既然上了这条船,还想装什么活菩萨?赵强不死,死的就是咱们!到时候他知道你背着他找查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会放过咱们全家?”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门紧闭,母子俩的私语声隐隐传出,江东山盯着满地的烟蒂,那点残存的良知在巨大的贪欲面前,迅速消融。
江耀祖虽然混账,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赵强不死,这生意永远姓赵,他江东山永远是条跪着要饭的狗。
狠狠掐灭了不知是第几根烟头,江东山猛地起身,抓起那件泛黄的风衣披在身上,大步冲进了夜色。
襄平的老街巷弄错综复杂,江东山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家铺子前。
这是后岳丈吕有庆的地盘。
吕有庆是个干巴瘦的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却藏着精光。
见女婿深夜造访,神色惶急,他二话没说,拉下卷帘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昏黄的灯泡下,江东山灌了一大口凉茶,抹了一把嘴,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
“爹,您在襄平这地界混了大半辈子,三教九流都熟。我有桩难事,想求您指条道。”
吕有庆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看不清表情。
他敲了敲烟锅,示意江东山继续。
江东山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将这段时间被赵强压榨、分赃不均的怨气,连同想要单干却被赵强卡住喉咙的困境,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末了,他压低声音,做了个狠戾的手切动作。
“这人留不得。我想……让他彻底闭嘴。”
吕有庆的手一抖,烟灰落在桌面上。
他浑浊的眼皮抬了抬,盯着江东山看了半晌。
“东山啊,那是条人命。做生意求财,沾了血,这性质可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