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素姬最喜欢的，就是古今美人的舌头，譬如潘安、宋玉、西施、貂蝉……。你们知道吗？这世间万千生灵，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一种没有舌头。可是舌头之所以存在的最大意义，不是因为味觉，而是言语。”

“言语？”

“不论你想知道什么真相，舌头都会告诉你。而收集越来越多人的舌头，你也便知道了更多的消息。异朽阁为什么会成为全天下最古老最神秘的答疑库同时也是情报网，就是因为，我们拥有最多的舌头。”

“舌头会说话？”花千骨牙关打颤。

一谈到这个，异朽君明显兴奋起来：“当然。舌头还会唱歌、跳舞啊。这里的每条舌头，都很乖很听话。他们有的时候啊，也会需要浇浇水；有的时候也需要把天顶打开，让他们透透气，晒晒太阳。”异朽君抬头望着这些舌头，宠溺的口气，就像是在谈论自己所宠爱的孩子一样。

花千骨咽了咽口水。

“那你问它们，他们不说怎么办？”瑾瑜道。

“那就让它们说。”很平淡的一句话，两人却无故听出一丝阴森。

“那你问它们，它们就都知道吗？”

“如果是它们生前所见过的，或是已经经历过的，当然知道。如果一条舌头也不知道的，有时候它们也会聚在一起讨论。然后，再商量出最好的办法来。”

花千骨没法想象千万条舌头聚在一起讨论事情的画面，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你从哪找这些舌头？”瑾瑜道。

“有的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有的呢，是来异朽阁问事情的人，答应付出的代价。等到了那个人快死的时候，便会有异朽阁的仆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未断气前把他的舌头割走。”

“那不是会很疼吗？为什么不等他死了之后再取？”

“活人的舌头和死人的舌头是不同的。死人的舌头割下来的话，最多只能回答一个问题，而且它只能回答一遍；相反，活人的舌头可以回答很多问题，但也只能回答一遍，等舌头把它所有知道的事全都说完了后，它才会真正地死去；你们看那上面悬挂着的，颜色越新鲜的就是刚拔下来不久的，而颜色越淡的就是用了太多次，马上就要枯萎的。”

“外面的人似乎都很惧怕异朽阁，是怕你割舌头吧。”

“这位公子很聪明。正因为这样，不论是皇宫还是各门各派，在人死之前总会先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或是在舌头上钉满钉子以防他们的丑事被异朽阁知道。”

“还有。”异朽君突然很诡异地笑了：“只要是我所触碰过的舌头，在一炷香之内，都会乖乖受我的控制。”

花千骨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人真怪！瑾，我们快走吧。”

瑾瑜拉着花千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不怕迷路吗？”

“我记得。”

异朽君扶在栏杆处，看着那两个人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掏出怀里的一根萝卜，咯嘣咯嘣地吃了起来，果然是甜的啊。

握着萝卜的手，白皙修长，温润如玉。

“看到他，你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清脆的声音响起，异朽君并未回头。

“我自然是惊讶的，倒是你，那个花千骨是怎么回事？”

“我吗？”素姬掩唇轻笑：“很可爱的小姑娘，不觉得吗？”

没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