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瑾儿?!”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正在微观的白子画忍不住失声惊道。紫薰没骗他,她没骗他?!
下一秒,身躯一颤,瞳孔放到最大,心脏激动得差点儿停止了跳动。怔怔地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泠儿,她竟然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
自从倾泠走后早已平淡无波的心,再一次掀起惊涛骇浪。那双冰冷无情的漆黑凤眸,瞬间漾起许多年未有过的欢喜与激动,那早已融入骨子里的冷酷在这一刻尽数消褪,低声笑了起来,儿子,他的儿子……
白子画双手背负身后,深沉的眸光穿透苍穹,长叹一声。凉风吹动那如雪的衣衫,修长清冷的身影一时却是显得有些孤寂,遗落了一地霜华。
“师父。”
瑾瑜望着那道浑身都透着寂寥的白色背影,垂眸,轻唤了一声。
白子画身子一僵,动作极慢地转过来,定定地看着瑾瑜,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这些天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都没有用了,只能傻愣愣地跟个木头似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走过来,然后行礼。
“师父?”怎么了?自己伤好了之后来给师傅请安,师父怎么这个样子盯着自己看?
近人情怯,白子画现在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冰冷如他,理智如他,这时候也陷入了巨大的感情漩涡当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叫自己起来的声音,瑾瑜有些疑惑,但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妄动。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搭了下来。
“师父?”那只手温和而又不失力道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股令人奇般感到心安的温暖从指尖传到瑾瑜心底,不知为何,他非但不排斥,反而,还觉得很喜欢,甚至有些依恋。
“瑾儿……”除了这一声瑾儿,白子画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虽然只短短两个字,瑾瑜却能听出他对自己浓浓的关爱,虽然不知道一向极为内敛的师父今天为何如此情绪外露,但瑾瑜心里却十分享受。
“瑾儿……”难怪,都说骨肉之情是天性,难怪自己总想保护他,难怪第一次见面自己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他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子,这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资和实力,冷静果断的少年、优秀少年,是他和泠儿的儿子!
回忆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那种血脉相连的牵引与亲切,怎么可能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之间能够有的呢?难怪,他能牵动自己的心,能让自己因为他而一次次做出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事,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一切仿佛都是在做梦一般,那么那么不可思议。
“师父?怎么了?”瑾瑜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
白子画没说话,看着那双与自己近乎无二的凤眸,心中除了对儿子的愧疚与爱,还有几分哀凉,泠儿啊泠儿,你当真恨我如此吗?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为什么,把瑾儿生下来之后又将他抛弃,泠儿……
“师父,您怎么了?”瑾瑜再次开口道,今天的师父真不对劲。
“……为师没事。”漆黑幽深的眸子里蕴藏着耐人寻味的暗芒。
瑾瑜心下疑惑,但也没有多问,“那师父,弟子先去修炼了。”
“……好。”
莲城无垢宫
“今天怎么会来我这里?”
“闲来无事而已。”
“发生了什么?”无垢见紫熏脸色难看,问道,端起手中的茶杯,开始喝下那杯茶。
正在修剪盆栽的紫薰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无垢,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无垢险些出糗:
“无垢,你当初是怎么追云牙的?”
“噗!”无垢整杯茶全都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一不小心被呛到了。
“紫薰,你问这个干吗?”拿出手帕抹了抹嘴角。
“算了!随便问问而已。”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双眼怔怔望着眼前的盆栽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不会是被子画拒绝傻了吧?无垢不由暗想道。其实他一直不懂,明明子画心里永远都只有倾泠一个,为什么紫薰这么多年还是不愿放下,只能说,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长留大殿内
“这次能够击退七杀,师兄,你的宝贝徒弟功劳不小啊。”笙箫默慵懒地笑道,他的小徒弟花千骨和瑾瑜在整个长留也不算是秘密了,此次太白之战,两人都出了不少的力,他这个做师傅的,自然高兴了。
白子画不语,眼中滑过一丝淡的几不可见的笑意。
一旁的摩严面色陡然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思虑了片刻:“他不过十几岁,却能轻而易举地操控伏羲琴,甚至击溃春秋不败、莫小声等七杀中的干将,子画,我觉得,你这个徒儿,需要好好查查。”摩严沉声道,刀削斧般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沉。
白子画瞳孔的色彩微微一深,眉头当即一蹙,锋芒暗藏的眸光扫了摩严一眼,直至后者讪讪地偏过头,不再提及这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眸光,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悦:“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最清楚不过。”唇瓣抿成一条清浅而优雅的弧线,甩袖挥动,提步离开:
“如果师兄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唉!子画!”摩严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就提一句,子画至于这样吗?自己之所以怀疑,还不是因为担心长留?
“师兄算了,掌门师兄的性子一贯如此,你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不过我还真好奇,这次在太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笙箫默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细细摩挲手中的玉箫,这是他一贯的习惯,他有预感,这次在太白一定有事发生,而且还不是小事。可惜自己没一同赶去,错过了一场好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