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的收徒仪式继续举行，轻水拜了朽木清流为师，落十一还未下决定。

摩严见白子画收了瑾瑜为徒，迟疑片刻，道：“师弟，不然——”

“我已说了，他是我唯一的徒弟。”白子画淡漠却坚决地道。

瑾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罢了，这样也好。

霓千丈闻言，气得脸色发青，想到被人打成重伤的女儿，气得就要拂袖而走。

摩严连忙拉住他道：“掌门师弟事务繁忙，怕是弟子多了教导不过来，这么好仙资的弟子，不如收归我门下如何？”

霓千丈这才脸色好转了一些，他的女儿，堂堂蓬莱的掌上明珠，又不是没人要，何苦非要送到长留来受这种闲气呢？

“爹爹……”霓漫天突然低声喊了霓千丈一声，面色苍白无比，身子摇摇欲坠，被花千骨伤得实在不轻，却还是语气坚定地道：“回世尊，弟子也十分荣幸能够拜到世尊的门下，只是念世尊日夜操劳，不如拜到十一师兄的门下，由十一师兄代为教导，不知可否？”

此话一落，落十一和霓千丈等人都是一愣，这不就等于拜了世尊为师祖，比起花千骨来，反而要低了一个辈分。

摩严点头，然后看着霓千丈征询他的意见。霓千丈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又是三尊直系门下，便也微微点头。

落十一这边倒是急了，他收徒弟怎么他却没得选啊？也没一个人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啊？不过年纪霓漫天虽然骄纵有一些小姐脾气，但也不失为可造之材，也只有应允了。

糖宝见他答应了，心里气得要命，收这个凶丫头为徒？落十一你故意气我对不对？小心我再也不理你了！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朔风和霓漫天也一道拜在了落十一门下，接着就是拜师大典。

白子画手握银杯盏，沾了几滴滴在瑾瑜身上，然后又换了弟子递过来的金杯盏，沾了几滴滴在瑾瑜身上。接着又换了琉璃杯盏，这次不同，他略施幻术，使外人看起来就像滴了几下，其实一滴也没滴。瑾瑜心下明白，这便是绝情池的水。

白子画再燃了几柱香，递给瑾瑜三柱，自己三柱。

拂一下白袍，对天而跪。广场上所有的弟子，包括世尊儒尊也跪了下去，宾客则免。

白子画神情庄严而肃穆：“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白子画，执掌长留七十二年，于尘世无寸德，于本派无寸功，今欲收瑾瑜为本派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不求他能斩妖除魔，位及仙班，振兴本门。只求他能博爱天下，慈悲众生，堂堂正正，无愧于心。若有行差走错，亦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之过错。长留列仙见证！”

言罢，俯身几拜然后上香。

瑾瑜也在地上叩了几个头，道：“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瑾瑜承蒙尊上不弃，悉心教导，收我为徒。弟子定会无愧本心，无愧尊上一番苦心，绝不会让师父失望。”

白子画低头看着他，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想起初见时那个在他的威压下咬紧牙关决不愿低头的倔强少年，这次，他不会再犯错了。既然已经收他为徒，那从此以后，他一定会好好教导他。至少，不会再让他因为所谓的正道而遭受欺侮。

拜师大典结束后，瑾瑜回宿舍整理了一会儿。临行前花千骨和糖宝让他哄了又哄，才安分下来，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来到绝情殿——他以后住的地方。

缓缓推开绝情殿的大门，却见白子画正站在门后，见他来了，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弟子拜见师父。”跪下，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

瑾瑜站起来，问道：“师父，弟子有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问。”

“当日在竹林，师父为何不告诉弟子您的真实身份？”

“有关系吗？”白子画反问。“你现在不知道了？”

又道：“这绝情殿只你和我二人，不必太过拘礼。你等会随意挑个房间安置下来吧。”

瑾瑜点头。

“随我来。”说着向绝情殿后方走去，瑾瑜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人来到庭院，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凌空漂浮在空中的长留仙山，以及另外两座小岛——贪婪殿、销魂殿。在崇山掩映下透过云彩看得清清楚楚，海天之间一切变得无比宽阔，无比美妙。

“从这里看，你看到了什么？”

“更加巍峨的长留山。”

“是的，从高处俯瞰到的风景总是十分壮观的，就算是平平无奇的景物也会令人觉得不一样，可是，太过广阔的视野，反而会突出自己和世界的差距。以至于无论如何，也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白子画俯视下方道，白衣飘然，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瑾瑜抬眼看着他，从他身上读懂了一种东西——寂寞，那源于骨子里的寂寞。

第二天——

“这本《七绝谱》你先拿去看吧，完完整整记下来，其中棋谱和剑谱我已经教过你了，我知道你过目不忘，悟性也高，我不会检查，全凭你自觉。”

瑾瑜拿起那几本书翻了一下，分别是乐谱、香谱、药谱、画谱、食谱、诗谱、剑谱。棋谱。纸张泛黄，年代久远，束作一套，题曰《七绝谱》，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珍贵的古籍。

瑾瑜也不多问，反正在竹林之时便是如此。拿了回去，脚步却一停，好像临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白子画道：“师父，绝情殿可有伙食？”

白子画一愣，对了，自己竟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是仙人之躯，早已不用吃饭，可徒儿还是凡胎□□啊。“你想去哪吃就去哪。”

“那弟子可以去销魂殿吗？”

销魂殿？白子画才想起来，师弟新收的那个小徒弟似乎，就是他的心上人，两人好像是一起长大的，点点头：“只要不误了修炼即可。”

瑾瑜闻言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除了世尊摩严古板外，其他两尊其实还蛮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