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身上的血腥味都除去后，瑾瑜才回去。

一进门，却听见一阵细小的抽泣声，他心一突，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下意识喊了一声：“爹。”

听见门口响动，花秀才睁开了眼睛，迷离的眼睛透着浑浊。

“瑾，你跑哪去了？爹爹他……”花千骨声音哽咽，瑾瑜看向花秀才。

鬓角的头发已经失去光泽，面上已透露出死气，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一个垂死之人了。

“瑾儿……”花秀才低哑的声音响起，他没有问他大晚上跑出去做什么，只是和平时一样叫他瑾儿，虚弱而无力。

瑾瑜立在原地看着他，好像没反应过来，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朝着瑾瑜的方向无力勾了勾，仅仅只做了这一个动作，却依旧令他干咳起来。

瑾瑜的身子移动得很慢，也很僵硬，似是不敢面对什么，但还是来到了花秀才，和花千骨分别握紧那双干枯的手。

“爹，你怎么了？”干涩的声音从瑾瑜口中传出。

“小骨，爹到底怎么了？”转过头问花千骨。

“不知道，爹突然就这样了，瑾，你的医术好，快帮爹看看。”瑾瑜正欲把脉，却被花秀才挡住了，“傻孩子，我的身体我了解，瑾儿，爹，可能就要走了……”他的面色淡然无比，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爹，不许胡说。”

“傻孩子，胡不胡说，你心里其实不明白吗？记着，等爹走了，带小骨……去茅山……找清虚道长……”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复平日的淡漠，瑾瑜拼命摇头，紧紧抓着花秀才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咬着唇，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拿过床头的毛巾，开始为花秀才擦脸。

花秀才见此，苦笑一声，对花千骨唤道：“小骨……”

“爹……”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倔强得不肯落下，爹最不喜欢她哭了，她不会哭的。

“小骨……”想安慰一下女儿，话还未说完，那双混沌的眼睛却无奈地合上，头一歪，瑾瑜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探了探鼻息，没了呼吸。

他的心隐隐作痛，眼睛空洞洞的，不知该作何反应。花千骨趴在父亲胸口，身子不住发抖，父亲那只逐渐冰凉的手，让她心里止不住的痛。

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从小到大，爹就不让她哭。即使有瑾求情，他也决不让步。她知道一是因为她一流泪必定天生异象；而是怕她太过柔弱，想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花千骨隐忍的啜泣声。

突然，瑾瑜站起身来，沿着每个地方缓慢地走着，像个孤独的漫行者，细细看着自己住了整整十二年的这个地方，带着他许多温暖，他曾一度以为这是他的家的地方。

“瑾……”花千骨从背后抱住瑾瑜，将头紧紧贴着他的背。

哽咽的声音把瑾瑜拉回现实，他没说话，喉头的酸涩愈发难受，伸手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柔荑握住，像是要努力给她一丝温暖。

“小骨。”似是感受到花千骨心中的哀痛，瑾瑜的心，更疼了。

花千骨努力想要唇角绽出一抹笑容，爹说过，要她笑，要她笑的，可尝试了好几次，只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