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走－－白日里那个小男孩带着自己走的那条路－－她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白天停驻的地方。

如果她的推理是正确的，今天晚上，那个人会在这里等她。

她情不自禁回想早上的事－－那种眼神和语气，分明是属于阿波罗的－－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那种感觉－－无形的压迫感，伪装的柔情似水，似真似假的语气。

没有一点脚步声，风渐起。

在卡珊德拉面前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漩涡，树叶被卷起，卡珊德拉一动不动－－风停下－－白衣的阿波罗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神祇，轻轻呼出一口气，“居然真的是你。”

阿波罗静静地审视她，“你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装作认不出，你跟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愿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偏偏卡珊德拉很淡定，或者装作很淡定，“你走之后，我才觉得不对劲－－那种森林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穿着白色长衣出现，那也不是当地人的打扮。”

她顿了顿，“阿喀琉斯应该早就认出你了，不然他不会轻易放我出宫，还让一个陌生人作我的向导。”

他眼底闪过兴味－－他确实悄悄暗示了阿喀琉斯－－不过，那并不是他所做的全部。

他不会告诉她的是，他化作了海洋女神忒提斯的模样给予阿喀琉斯暗示－－阿喀琉斯对卡珊德拉兴趣浓厚，他显然愿意让母亲为自己把把关。

阿波罗向她迈出一步，卡珊德拉向后退一步－－“阿波罗殿下，你想做什么？”

他打量她，“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就凭你如今这种小孩子的模样？”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可能回特洛伊，波吕克塞娜还没有找到，阿伽门农他们也没到库罗斯岛，我必须…”

他打断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清浅，如月光淡淡笼罩着她，她一时语塞。

他向她伸出手，“我来，是要带你去奥林匹斯。”

卡珊德拉仿若一震，“你…你说什么？”

阿波罗很平静，“赫拉逼我跟女神厄勒梯亚结婚，我希望你能代替她。”

卡珊德拉顿了顿。

“我不过是你的祭司。”

“你可以不是。”

“我还有特洛伊。”

“你有我就够了。”

“我只是人类。”

“你下一世本会是水泽女仙，去了奥林匹斯，你自然成为众神中的一员。”

她终于无话可说，良久，她叹息，“最关键的一点，我不爱你。”

她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凄凉，“阿波罗殿下，你希望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吗？”

他看着她，蓝色眼眸里蕴含着宁静…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上一世…你也是这么拒绝我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开口。

卡珊德拉苦涩一笑，“…这一世，希望你能换个惩罚，我依然愿意承担。”

他呵然，“不，这一世，我不会重蹈覆辙。”

他已经揽住她的腰，“我必须带你走。”

她闭了闭眼，“如果我能让赫拉回心转意，让她取消你的婚事呢？”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部，“…你为什么…永远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还是说…”

修长的指尖在她颈部一拂，她渐渐昏睡过去，呼吸也变得均匀。

他揽在腰间的手渐渐收紧，眼前的睡颜是记忆中的熟悉，却又多了记忆中没有的清愁－－他眼中温柔渐染，不会再放手了，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