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负手立於西城箭楼,江风捲起他玄色大擎上的金线麒麟纹,身后数十贵宾的惊嘆声如潮水漫过城墙砖缝。
午时的烈阳將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赤金,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比城下未熄的硝烟更令人心悸。
“陆家主魔下猛將,当真鬼神难测。“下邳陈掛抚掌长嘆,指尖仍在无意识摩腰间玉坠。
方才黄忠那记穿云箭洞穿徐和眉心时,这方价值连城的和田玉险些坠地碎裂。
荆州前越盯著瓮城方向尚未散尽的青紫色毒雾,脸色激动面色涨红,手中茶盏泼出的碧螺春在锦缎衣摆涸开深色痕跡。
这位素以智计闻名的谋士忽然惊觉,自己竟在腥风血雨中品完了整盏茶。
江夏黄祖的瞳孔仍残留著箭矢破空的残影。
当黄忠的箭撕裂浓烟,將三百步外敌酋钉死在城楼的剎那,他分明看见箭羽上流转的阴阳鱼竟在半空凝成实体,那玄奥纹路此刻仍在眼前灼烧。
东海董氏家主一只手藏在袖中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们引以为傲的丹阳武卒,在【紫弯虎賁】重斧下竟如麦秆般脆弱。
吴郡朱氏家主忽然轻笑出声,这笑声在血腥味中显得格外清越:“昔年楚王问鼎,今见陆公魔下玄鸟浴火,倒是让我等做了回壁上观客。“
话音未落,陆鸣就转过身来,落日恰从云层裂隙倾泻而下。
他的嗓音里带著刀剑归鞘的余韵:“让诸君见笑了!
不过.”
目光扫过城下堆积如山的黄市户骸,那些被炎火灼烧的户首正嘶嘶蒸腾白烟,陆鸣將本欲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来,转而调转话头道:“太平道的八卦麒麟弓,倒是与我山海领的汉升將军甚是相配。”
东海王氏家主从刚刚开始就默不作声,他认出那些被辅兵拖走的战利品里,
竟混看他们家族提供给朐县糜家的鎏金內甲,以及汝南袁氏的制式钢刀。
卫兹盯看运输战利品的包铁木车,突然想起上回汝南袁氏管事塞给自家族老的紫檀木匣,终於明白为何自家为何临了撤回了大批人手,只派了自己过来。
族老糊涂啊!
江风掠过城头,裹挟著石灰与血腥的古怪气息,却在触及西面城楼时莫名化作腥甜的沉水香。
当冲天的火光將西面城楼晒得一片烧灼,陆鸣扬起手臂,一脸的晒笑。
“观礼楼那里吃过前菜,刚刚的这场不过是正餐刚开始罢了,主菜还在路上,还请眾位隨陆某移步!”
贵宾们的影子在这城楼中悄然变形,掛在空中的烈阳跟南边的大火交相辉映,不少贵宾的脑门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陆鸣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反而面带和煦的笑容,仿佛是带著好友外出踏青一般,亲热的引著眾人朝南城门走去。
就在此时,码头上突然腾起青紫色焰火,那被乱军点燃的战船残骸竟在烈焰中诡异地沉入江底。
水军统领韩立立时擂鼓示警,三十艘五阶战船朦呈雁形阵逼近,却见江面只余焦黑船板载沉载浮。
【海港城】东码头上的大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