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的周燕才注意到周强正已经就地坐在他的老位置了，身前照样是一袋子早点，身边也没有刀，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对面的人见周燕醒来，问到：“小燕，饿了没？爸爸买了豆沙小馒头。”说完提着小馒头起身往这边走过来。走进时在周燕身旁蹲下，对周燕怀里的人视若无睹。

周燕一直警戒着不知道周强正究竟要做什么。

靠近了周强正注意到周燕额头有一个结痂的伤疤，问到：“什么时候弄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还疼么？”

说完伸出了右手，手还没有碰到周燕的额头，周燕一直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突然抓着一块碎石向周强正砸去，周强正本来是蹲着的，没有稳住向一边倒了下去，左手提着的袋子掉落在地上，有小馒头滚了出来。

周燕抓着碎砖块警戒着周强正接下来的动作。

另外一边周强正太阳穴附近被碎砖块尖锐部分划伤了一条小口子，血色隐隐乍现。周燕看着周强正像被打懵了一样，坐起来后沉默了一阵，后看他把纸袋竖起来，把掉落在地上的小馒小心翼翼地捡了进去，又把它送到自己面前。

他说：“豆沙小馒头，吃吧。”

然后他又说：“怎么不吃？不喜欢么？”

说完他自己拿出来个，完全不在意上面粘了灰，一口咬掉半边。慢慢咀嚼后，把剩下的半边扔掉。

他边吐边说：“我买的最贵的，怎么这个豆沙还这么难吃。小燕，你再等等，爸爸去买新的。”

说完他就提起袋子起身走了，起身的时候身子还晃了晃，脚步虚浮，摇摇欲坠。周燕见状抓上碎块用尽全力站起身来追上去，但是他还是一步步走了出去，并且锁住了大门。

周燕扔过来的碎砖块砸到了门上。她脱力的跌倒在了地上，失去了一次逃生的机会，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只是有眼泪，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太久没有吃东西，腿上又受了很重的伤，她已经不能随便放任自己哭下去了。没过多久，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慢慢地挪回何忧身边。

她靠在墙边，看着大门，闭着眼睛回想那个离开的摇摇晃晃的背影。

良久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迎接来光明。她对着大门说：“爸，下辈子不要遇到妈了。也不要遇到我了。”

她捡起周强正扔在地上的半边小馒头慢慢地吃着。

外面雨声渐小，周燕抱着碎砖块往外挪进对面墙，开始往对面玻璃窗上扔，一块又一块，没能够到玻璃窗户的，温柔地敲打在玻璃窗上的，都又回到了她身边。终于她知道了怎么扔得最省力又有效果，玻璃窗户被一块块滴打碎。

还是没有人听到，果然啊，这里是嘉溪镇南边废弃的一片老工厂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经过的。她曾经和何忧在嘉山寺上玩的时候，指给何忧看这片厂房整齐的老厂区，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在哪一个里面呢？

自己和何忧的手表被取走了，今天也没有太阳，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周燕在经过之前的情绪崩溃之后已经失去概念。就在她计划着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她赶紧抓起砖块往窗户扔去，玻璃碎成一块块往外落去。

外面有年轻男人大声问到：“是何忧么？是周燕么？”

周燕激动地回答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林瞿在外边避开一块块掉过来的玻璃碎片，大声地喊到：“你们安全了，不用害怕，我们马上去大门那边开锁。”说完把一串钥匙交给身边小弟，自己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里面周燕听到后，往何忧身边快速地挪去，把何忧的头放到自己的头上，高兴地大叫着我们得救了，尽管何忧是听不到的。

她是真的听不到了。

周燕放在何忧脖子上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这是这几天养成的习惯，时不时摸摸何忧的脉搏和心跳，转移自己的恐惧和紧张，只要她还在，她就能坚持下去。

可是，明明之前还有的。

大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来了。

周燕看见眼前有模糊的人影，终于满眶眼泪和无声的大喊一起汹涌而出。

“——啊！”

另一边，林瞿拿着手机走到了周燕身边，边走边回答着：“是有两个女生。”

回答完他把手向何忧脉搏伸去，从刚才进来他就觉得坐着的那个女生呆呆的有点不对。

电话那边有人在问：“情况怎么样？”

林瞿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眼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哭声的周燕，回答到：“情况不太好。有一个女生，没了。另一个，应该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电话的另一头，戚乐把又翻看了一遍的童话书从腿上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