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春华楼里，琴瑟和鸣，美人齐舞，客人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正是春华楼最为热闹的时候。

颜雨打了盆凉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洗了把脸。春华楼是扬州城最大的青楼，夜里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有着全城最美的美人。颜雨是这里的一个厨子。

在春华楼上工全是晚上，上工时间短，给的工钱还多，只是说出去不太好好听，青楼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邻居对他有时候也有指指点点，颜雨也不在乎，反正他晚上上工白天在家睡觉，别人说什么他也听不到。

一般人要到春华楼干活也很难，春华楼这地方，公子姑娘漂亮，端茶倒水的也是眉清目秀，连打手都比别家的英武，挑厨子也要那些长相端正的，颜雨的厨艺一般，就是说得过去但是胜在长相清秀，当时老板就收了他做帮厨，客人多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能给端个菜上个酒，出去也不会丢人，给他的工钱也和那些大厨差不了多少。颜雨也乐的在这儿干活，一般最忙也就是黄昏傍晚客人喝酒作乐之时，等到夜深了便都去那床笫之间寻乐，那时候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们这些人一般就在后院轮流休息，以备客人不时之需。

现在已经是戌时三刻，前面楼里已经没什么人点菜，只要偶尔上些糕点瓜果酒水，提前准备些出来就好。

颜雨洗完脸觉得清醒不少，厨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主厨正在洗他的厨具，一般他都很少让别人碰他的厨具，颜雨过去帮他倒水，主厨张明的厨艺很好，颜雨每天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张明看他勤快也愿意教他，等都收拾完，张明跟他说快去歇着吧，颜雨说今天轮到他值夜，过了子时才能休息。

跟颜雨一块值夜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前院后院传菜的，还有他一个帮厨。三个人闲着没事儿就拿了盘前日里剩的瓜子坐在院子里聊天。

春华楼分东西两个院，东院是小倌公子们，西院是姑娘们，他们聊的不过就是这个公子，那个姑娘。

厨子李士文在春华楼干了五六年了，和人关系也都不错，知道的也多。今日说的便是那东院的明月公子，明月公子今年二十出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相更是没的说，扬州城几乎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春华楼里卖艺不卖身，要说在东院，这位绝对是最红的。

“红不红，还不是老板一句话的事儿，那些爷有几个真懂诗词歌赋的？就是这老板真的想捧”李士文小声说。

“那老板怎么就捧他？”六子也是小声问。

“这明月公子十二岁就进了楼，学习琴棋书画，那时候春华楼真正做主的还是老东家，是少东家看上了，这才好好培养的。”

“你是说老板……”六子比了个手势。

“咱们就在这儿说，也别传出去，前院都封口了。明月公子十二岁卖身到春华楼，听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若没有老板护着，哪儿能啊。”

“老板既然这么喜欢他，怎么还任由他在楼里？”颜雨插了句嘴。

“听说是他自己的意思。”

“老李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可别瞎说，哪儿有人想做这个的？”六子说。

“都是早几年的事儿了，头两年还有人说，现在都没人说了。”

“莫不是还想着赎身呢？”颜雨磕着瓜子问了一句。

“东院的红牌，一晚上的打赏就抵咱们两个月的工钱了，莫说是他，就是他的小厮的打赏也比咱们多多了，这几年只怕也是攒了不少了。”

颜雨嗑着瓜子打了个呵欠，瓜子皮掉到了衣襟里，往外捡瓜子皮的时候六子起身说去如厕，颜雨起来倒了杯茶水，茶水已经凉透了有些发苦，喝了一口倒是提神醒脑，颜雨说:“李大哥，拔丝的菜我一直做不好，你跟我说说要注意点儿什么吧。”

李士文刚说了两句，前院就来人了，是明月公子的小厮小七，报了两个菜名，又要了一壶茶，然后问六子呢，颜雨说六子闹肚子了，然后麻利的泡茶给小七，小七端着茶走了，说让他们快点儿，然后把菜送过去。颜雨给李士文打下手，生火，然后洗干净了手脸，等菜炒好了六子还没回来，颜雨心里骂了一句，只能自己端着托盘把菜送到明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