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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清幽恋 > 愁· 千千结(1)【本章起正文】

愁· 千千结(1)【本章起正文】(1 / 1)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若非亲身经历,顾霜只怕不会相信自己已在这京城将军府住了九年。

这九年来,她知道了许多事;这十年中,也发生了太多变故——

譬如她娘未出嫁前竟是京城将军府的二小姐马佳·玉宓;譬如她娘从前为了同她爹成亲,竟不惜顶撞她老爷并与之断绝亲缘关系;譬如从前一直以为是值得敬佩的爹,因她舅父马佳·玉轩手中的一封书信为证,被官府查出了走私之罪,此生不得出狱;譬如馥儿竟同她舅父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缘,认了她舅父的正室做姐姐,归了钮祜禄氏后嫁与她舅父做侧福晋,她舅父那体弱多病的嫡福晋殁后,又扶了正;譬如她的外祖父已于一年前告老还乡,如今将军府已是马佳·玉轩当家作主;又譬如,马佳·玉轩同馥儿为她生了一个小她五岁的表妹,取名马佳·静苑······

再譬如,马佳·玉轩因怕她有何闪失,十年来不敢将她过继给满人,因而一直将她与顾鸢在将军府中养着,虽说将军府中的下人待她们如同待马佳·静苑一般恭敬,却不能有个堂堂正正的满人身份,也不能过多地与人交往,竟是有些“见不得人”了。

好在顾霜并非是生性好动之人,因而即便是可与之交游之人少之又少,她也并不觉有何不妥。只是苦了她那活泼好动的妹妹顾鸢,分明是花样的年纪,却只有顾霜同马佳·静苑可同她嬉戏玩耍,且如她这般尴尬的身份,能出席的宴会也是极少,左不过都是些相互熟识的家宴,可搭得上话的,或是能深交的实在不多,其余人也不过是一杯酒并几句寒暄,着实无趣了些。

然而这一日,注定不平静。

刚用过早膳,馥儿身边的贴身婢女沐儿便请了顾霜过去。

因馥儿乃是马佳·玉宓的陪嫁丫鬟,且顾霜、顾鸢自出生以来,因是马佳·玉宓身子不好,多半时间无力亲自照拂,他们的生活起居皆由馥儿打理,故馥儿同她们,甚至比她们的亲舅舅马佳·玉轩更为亲密些。

况且这些年来,馥儿向来是把她俩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因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便如同亲生母女一般。

沐儿将顾霜带至馥儿房中后,便福了福,退下了。顾霜也照常行了礼,馥儿叫她坐下,却顿了半晌未开口。

顾霜正觉奇怪,馥儿终是发了话:“霜儿,你…···可有意中人了?”

顾霜只当是平日里做了什么叫馥儿误会,思前想后却不得其解,便以疑惑神色投降自家舅母。

馥儿对此只微微一笑,顾霜却不知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仍是不解地将她望着。

莫不是舅母以为我对哪个男子生了情?若真是这样,可不得了。有额娘的事例在前,我可需得解释清楚才好。顾霜心中想着。

“舅母,莫不是……误以为侄女同他人有了私情?”顾霜懦懦问道。

馥儿闻言,看着顾霜怯生生,轻蹙眉的神色,竟笑出了声。

这一笑,反倒是让顾霜松了口气。

馥儿笑道:“罢了,不逗你了。此番我遣了沐儿寻你过来,便是要同你商量你的终身大事。”

顾霜一时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馥儿又道:“傻孩子,你如今已年满十三,该是婚嫁的年纪了。其实按理说,年满十二便可谈婚论嫁了,只是我同你舅父想让你按着自己的意思择一个好夫婿,若是汉人便以你舅父汉人部下女儿的身份出嫁,毕竟这是满人的天下,汉人能在朝廷为官的少之又少,这边要委屈你一些了;若是满人便以马佳氏父母双亡的远亲身份或是你舅父满人同僚之女的身份出嫁,总之是要遂了你的意思。当初我们不早早地为你定下身份,其中也有一层原因是在于此。而我们也怕一旦告知你此事,你反倒为难,这才未早早同你提及,实际确是一直将此事挂于心上的。因而每逢有哪家公子来府上拜访,总是让你去见一见。可谁知给了你一年,你这孩子却不开窍,只是整日抱着那些书卷。今日才特来点一点你,可千万别学你舅母我,等到做了老姑娘才嫁,可知道么?”

顾霜听闻此话,着实愣了一愣。从前只知看《西厢记》、《牡丹亭》,只是感慨小姐公子情意缱绻的伤春悲秋,感动至心间时叹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盼着他们能终成眷属,此生相随,至死不渝。却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日或许也会成为那样的小姐,总是觉着成亲这样的大事,还远得很。如今被馥儿一说,顾霜竟有些彷徨得不知所措。

“舅母,霜儿还小,且再留霜儿两年吧,也好让霜儿在舅父舅母膝前尽孝。”顾霜求道。

馥儿见此,也干脆同顾霜谈起了心:“霜儿,你也知道,我虽名义上是你的舅母,实际确是那你同静苑一样身份看待的。你要出嫁,我比谁都舍不得。我也知道,你爹娘的事,或许会对你有些影响,但天下夫妻并非皆是如此。你看看我同你舅父,不是十余年来恩爱如初?你再看那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虽有些小阻挠,最后不是琴瑟和鸣,恩爱到白头?霜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再者说,女子不比男子,一点蹉跎过了好年龄,再想嫁个好人家做正房便有些难了。终究要早些为自己寻个依靠。”

馥儿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又处处是为顾霜,因而顾霜也实在不好反驳,便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时的顾霜却是全然不知晓,她这一点头,正是他日无尽愁思所起之处。

······鹅毛大雪飘然而至,白了枝头,惊了雀鸟,引来隆冬时节。

天地是一片至纯至净的雪白,走在院中,只觉得这样的白看不尽,前路也自然望不到尽头。偶有常绿松针自两旁斜出,却不觉突兀,反倒是为这冬日添了丝若有若无的生气。

自她应了那事,她舅母便整日为她安排参加酒席宴会之事,让她好生挑选,殊不知她自个的那颗红鸾星一动也未曾动过,可若直言又恐她舅母忧心,只得将一腔“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丝缠作一团,咬咬牙自己吞了下去。

远处缘着小石子路缓缓行来一人影,撑一把碧色油纸伞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在大雪中辨不清容貌。

梅香浮动,落雪喧哗。

只见那人由远及近行至顾霜面前,福了福,又将一大红请见递给顾霜,道:“福晋请小姐务必同去。”

顾霜接过请柬,微微颔首:“转告福晋,我自当跟随。”

沐儿又福了福,施施然离去。

这些天来,这样的请柬顾霜已经接到太多,多到她已有些麻木。可这回却稍有些不同——是沐儿亲自送来的。

沐儿是谁?是馥儿的贴身婢女!若非此宴实在重要,又岂能劳得动她来送这请柬,且一定亲手交给她?

思至此处,顾霜已迫不及待要打开请柬一探究竟。

——原来,竟是大清开国功臣瓜尔佳·鳌拜的寿宴请柬!

不过,顾霜所关注之处与她舅母却是完全不同的。她不解的并非是在这寿宴上究竟有多少俊美的富家公子,却是办这场寿宴的由头。

鳌拜此人,这些年来做的大事着实不少,且每一件都是百姓口耳相传,最终人尽皆知的。因而顾霜即便是鲜少出门,也对此了解甚多。自然,是要除了绝对不可外传之事。

虽说鳌拜乃开国功臣,朝堂地位必然是显赫无比,但他毕竟为人臣子,况且这也并非是他六十大寿、八十大寿、百岁寿辰之类,照理说是不必操办的,即便是真要庆祝,家中亲眷聚在一处小办一场倒也是可以的,可如此大肆操办便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不过鳌拜既然敢这样广发请帖,大肆宣扬,便必然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可难道皇上真是已然懦弱到要看臣子的脸色过日子了?只怕不会。即便皇上骨子里真是如此,面子上却绝然是说不过去的。百姓尚且有“打肿脸充胖子”一说,且皇家即天家,但看那宫墙的气宇轩昂,便可知皇室较之百姓在此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而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总是要面子的。莫非······是忌惮他手握重兵,党羽甚多,实力不容小觑,所以干脆答应,也算是卖了他一个人情,更是叫鳌拜一派没有理由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借机生事?且鳌拜在昔日夺皇位之时,曾拥护豪格,后来豪格落败,才归于当今圣上。可即便是鳌拜面上不表现出来,鳌拜的那些众多党羽必然会有些表现,这些年来挑衅生事的只怕是不在少数。不过好在摄政王多尔衮一派实力也足够强大,方能与鳌拜一派抗衡。只不过这样一来,多尔衮与鳌拜原本的嫌隙便生得更大了,两派官员也成了水火不相容之势。此事也一度闹得满城风雨。现如今多尔衮不在了,鳌拜一派自然独大,多有百姓揣测其是野心勃勃,恐要威胁朝堂。官员们私下也是纷纷猜忌。一时间竟闹得全城皆知,人心惶惶。民乃国之根本,民心不稳,则国难稳固。而此时如此一来,不仅能让百姓觉得当今皇上是不计前嫌,礼贤下士,宽厚待人,善待开国功臣的好皇帝,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顺带收获民心,实乃一举数得,堪称一个“妙”字。寻常百姓虽想得不深,但大约也会更为敬佩拥护皇上吧。若皇上是抱着这样的初衷,那倒着实令人佩服。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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