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上去？”Mike看着戎异打开车门。他背对着他，因为转身的动作，衬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背部线条。

戎异站在门边朝Mike挥了挥手，没有回他。

“就这样？”

戎异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中文名叫什么？”

“李迈克啊。”

“身份证上的名字。”

Mike愣了一下，咳了一声，回道：“李庆生。”

李庆生？戎异笑起来，这名字倒是能和丁安荣凑成一对儿。亏得两个人都长得这么洋气。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好名字。” 戎异憋出三个字，挥挥手，转身进楼了。

“……” Mike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英文名都够土的了，还有个青出于蓝的中文名。

戎异转了转脖子，一整天都不舒坦。他把包往鞋架那儿一扔，脚跟一抬脱了鞋子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衬衫和西裤也都脱了扔地上，光着就倒在了沙发上。他看着这一屋子的灰暗，叹了口气，站起来把窗帘也给拉了。很好。这就是他要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的黑暗，藏着一切的黑暗。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漏水的缸。发丝一样细的水流缓慢地从水缸里流出来，浸湿了地面，掏空了自己。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可以被耗费。他只是觉得，真的好累。他向黑夜张开了手掌，他渴望触摸到某种真实的东西。然而，这么会有呢。此时此刻的黑夜，就只是黑夜。

手机滴－滴－滴－单调地响着。戎异没有动。似乎等了很久，铃声终于消失了。然而，几乎是瞬间，滴滴滴的声音似乎是更加执着地吵闹了起来。

“……”

“在家？”

“嗯。”

“招标结束了吗？”

“嗯？” 戎异躺回沙发上，揉了揉刚才撞到的膝盖骨。

“前两天你说的，今天竞标会。” 杨炘在那头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顺利吗？”

“嗯，顺利。”

“等几天有结果？”

戎异听着电话里的吵闹声，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那儿挺热闹。”

杨炘笑起来，“我妈在开派对。前一阵去旅游了，昨天刚回来，带了一箱子东西等着送人呢。” 杨炘离开阳台，往客厅的方向走过去，“听见没，那个正嚷嚷着‘小意思小意思’的就是我妈。”

“你妈的声音…”

“吵？”

“没，挺好的。”

这时候，他听见那个声音喊了一句：儿子！过来吃蛋糕！戎异觉得手里握着的就像是块烫手的山芋。

“…我晚点儿再打给你？”

“我待会儿就睡了。”

“那行，改天。”

戎异等了会儿，谁都没出声。

“还以为你会先挂呢。”杨炘笑道。

“晚安。”

“晚安。”

戎异摸到茶几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打火机的橘色在黑夜中闪烁了一下，又熄灭了。第一口的时候他就给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怎么像个新手一样了。戎异闻着烟草的味道，觉得嘴里一阵阵的发苦。燃烧着的火光又是多么地艳丽。

戎异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丁安荣：等消息的这几天我回去一趟。他已经太久没有想起他们了。

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几件衣服，电脑手机钱包钥匙……还有自己。他站在门口，看着这间属于他的房子。房产证上签着自己名字的一间房。他笑了一下，家到底意味着什么？戎异坐在候机厅里，看着远处那架正滑行着预备起飞的飞机。快两年了吧，以忙碌为借口的推脱。

他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晚上去鹏哥那儿？” 他犹豫了一会儿，动了两下手指，删了。看着一片空白的消息页面，戎异觉得一阵轻松。

回去？杨炘看着手机愣了一下，回他爸妈那儿？杨炘直接给拨过去了，可他听见的只是漫长的嘟声。

“想什么呢。” 绍元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电视发出一声通关的提示音。“你玩会儿？” 绍元把手里的wii递给杨炘。

杨炘看了一眼，没接，“看球赛吧，你这都玩一早上了。”

“你在家不都看几天了吗，还看？” 绍元晃了晃身体，总觉得屁股没做踏实。“戎异啊？”

“……” 杨炘觉得就算绍元不玩了，自己耳朵里还老是那滴滴答答的游戏音，“去陪你女朋友。” 杨炘抬脚踹了一下绍元。

“昨都陪一晚上了，还陪啊。”绍元起劲儿地看着屏幕里的小人蹦来蹦去，“女朋友就跟游戏一样，调剂生活的，哪儿能天天泡着？不腻啊。”

杨炘愣了愣，笑道：“你不都为了人戒烟了吗？”

“那我本来也就抽着玩儿的，戒了还身体好呢。” 又过了一关。绍元转头撇了杨炘一眼，“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看看现在，谁魂不守舍呢！”

“玩你的游戏。” 杨炘照着绍元的屁股又踹了一脚。

绍元哼哼两声，“这会儿不嫌我腻了啊。德性。”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成为你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