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宫后,戈漓没有唤来仆从点灯,只是借着月光走向床边。平和地躺在冰冷彻骨的床上,隔着纱蔓,他隐隐能看见没有关紧的窗外那宫墙上,有一抹孤单的红影。
当戈漓清晨醒来时,便习惯性地走到了冷清的花园,若不是大总管寻着了他,只怕他会跟着这挂着露珠的花草过了一个上午。
过了这么久,他依旧不适应早朝。
其实,他从骨子里便是一名兵卒,可以是少将,可以是元帅,单单做不来坐在龙椅上那人。
坐在那个太巍峨的位置,臣子只能俯身,妻子只能仰望,儿子只能瞻仰。那……是永恒的惩罚,是为,孤家寡人。
虽然那么久过去,不过这位年轻的帝皇不爱穿龙袍一事依旧在众臣心中留下了裂缝。
毕竟,一国之主却不穿龙袍…这成何体统?
不过心中不满归不满,却也不会在这上面多做什么文章,毕竟那人现在也是天子。
戈漓单手撑着下巴,有看上去些慵懒。不过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也并不是作假。
“各位爱卿,可有事秉告?”他望着下面显得有些躁动的臣群,淡淡开口。
众人寂静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正是现在前列的礼部。
“秉吾皇,西疆使节于昨日已经到达皇都,吾皇决定何时设宴迎尘?”
戈漓长吟了一声,才缓缓说来,“这事便交于右相便行,朕放心。”
玄色官服的右相很快便站出,领旨。
玄黑的大殿上,每日必行的政事在俊美的年轻帝皇手中,不急不慢的处理着。
天上的火球已变得通红,虽然这皇城内本就设计的十分凉爽,但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墨歌总觉得天上的太阳,炎热的让人不能忍受。
似乎能将人灼伤。
但是,她本是一个因为灵气成型的幻影罢了,怎会又这般感受?
躲在芭蕉叶下的池水中,仍由冰寒的池水将衣裙染湿。
墨歌望着透过芭蕉叶射下的阳光,微微眯起凤眸,这,是错觉么?
绝色的女子漂浮在水面上,一头青丝在水中散开,美得不可方物。
也许是累了,墨歌轻轻阖上眼眸。风轻轻吹来,带来阵阵清爽,她倒是极为悠闲。
[为什么…]
有一抹幽红,似最深的怨恨……
墨歌蓦然睁眼,眼中,映着深水,映着一个绝色的红衣佳人……
好像有谁在耳边轻喃着,远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晰好听的声音在墨歌耳侧响起。
墨歌直起身子立在水中,脚底踩着冰凉的鹅卵石,惊走了一片鱼群。
“玩水。”待看清来人后,墨歌很是淡定的回答。
戈漓望着水中湿漉漉的人影,有些好笑,都多大人了?还玩儿水?
“你叫什么?”戈漓靠近水边,直到池水染湿他的鞋底。
墨歌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原来他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啊……
敛去失落,墨歌回答,“墨歌。”
戈漓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墨歌的容貌,不是以痴迷的眼光。
其实,墨歌和墨凤宓,一点也不像。墨歌比起凤宓来,更多了一份飘渺,少了份肆意。
“喂,你不打算出来?”忍不住的,戈漓想提醒一下墨歌,“我会心疼的。”
墨歌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戈漓……
“毕竟,你现在这副皮像,是属于阿凤的。”
清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打破墨歌刚萌生出的点点幻想。
她,其实一直都不过只是替身。
“我明白了…戈漓。”墨歌起身走到岸上,向小径深处缓缓走去,所过之处,一片水渍。
戈漓有些生气,急走了两步将那瘦削的身影横抱而起。
墨歌凝聚着自己空气一样的身体,她有些意外,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反抗,“你这是做何?”
“西疆来使设宴,我的王后可不能太过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