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不知道金蝉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他终究是猜不出来。慧明把金蝉送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孙悟空找不到头绪，可他知道金蝉这眼睛不是慧明弄出来的。

他总觉得金蝉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可那改变又实在是微乎其微，他在短时间内怎么也抓不住。

他想让金蝉留在这里，他可以帮他去找恢复视力的法子，他肯定能找到的。可金蝉却是突然道:“我要回丘须山了，在那里修养一段日子这眼伤就会好了，不必担心，你守着他吧。”

他让他守着的当然是唐玄奘，他都知道。

最终还是艳娘陪着金蝉回到了丘须山，金蝉给了艳娘一些丘须山上的灵物，艳娘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收着了。

金蝉在回到丘须山的第三天终于感觉到眼睛烧了起来，这跟第十世烧灵魂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知道那火光一定很耀眼。

那时候如来赶到为他度了层佛光才减去了十万分之一的痛，可如今却是只有他独自一人撑着了。

也好，起码只是这双眼睛，他不必再尝一次烧掉灵魂的折磨。

金蝉知道他这样子是哪儿都去不成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他很奇怪眼睛总共就那么些地方，怎么能日日夜夜烧个没完，疼到他连睡一会儿都不行的地步。

失去了双眼之后他才发现有诸多的不便，可还没等他熟悉这种日子的时候便来了一个他熟悉的猴子。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你的花果山。”

那猴子他记得，在他还是唐玄奘的时候与他极为亲密，但是却不怎么喜欢现在的金蝉。

雨下伞跪在房间外面，声音里带着些哭腔，金蝉听得心里难受，但还是忍住了抱起对方的冲动。

他不是唐玄奘，即使恢复了唐玄奘全部的记忆，他也早就决定舍弃那一身份了。

他可以隐瞒住所有的一切，谁都不会发现，包括孙悟空。

“金蝉佛祖，我知道那日对您不敬是我的错，可求您去看看我们大王，他的情况非常不好，我们怕他会出事。”

金蝉知道雨下伞一定是急坏了才会来找他，可他也知道孙悟空不会出什么伤及性命的事，那佛珠必定会护他周全。

雨下伞看到金蝉眼睛上面的伤疤之时完全愣住了，光是这么看着他都能感觉得到金蝉有多么疼，更何况那上面还在烧着。

“抱歉，吓到你了？”

金蝉变了个带布的斗笠带上，遮住了面目，可雨下伞还是能看到对方眼睛那地方是烧着的。

孙悟空一直在尝试各种办法摘了脖子上的佛珠，可都无用。

金蝉到花果山的时候孙悟空正在昏迷，可能是又试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方法。雨下伞带着金蝉到了孙悟空卧着的石床边就离开了。

金蝉虽然看不到但也察觉得到孙悟空的气息，他听得出对方的喘息声不对劲，可能是做了噩梦。

“终究是放不下你...”

他把手放到孙悟空的头上，施了个小法，对方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应该是结束了噩梦。

如果能这么一直下去该有多好，可他终归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雨下伞就等在不远的地方，金蝉知道那是在等他，于是便慢慢走了过去。

“我不喜欢你。”

金蝉听对方这么理直气壮，居然还有些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最基本的脾气倒是没变。

“我知道。”

“大王昏迷的时候叫过你的名字，好像是让你小心什么的。大王明明是玄奘法师的。”

金蝉一愣，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雨下伞的头，对方一定是不耐烦的，但也没有避开。或许他对他已经有了好感，只是他不愿承认。

他们都不愿承认对唐玄奘以外的人有了好感，金蝉知道。

“你们大王并不属于任何人，他该是这世上最自由的存在。”

雨下伞听到这话马上不愿意了，拍开了金蝉的手，嚷嚷道:“你们这些佛只会说这大道理，大王就是喜欢玄奘法师，他巴不得舍了自由跟玄奘法师在一起呢，说了你也不明白。”

报应是什么，灾难又是什么。如果他能更自私一些，拉着齐天大圣跟他一起灭亡，对方真的会幸福么。

金蝉知道雨下伞说的是正确的，只是他一直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