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下品官员,别看魏仲邯才是个六品官,可他站队不一般,许多普通县令不知道的事,他可非常清楚。
当朝的皇帝喜好奢靡,私生活混乱,就连儿媳都曾沾染过,强行宠幸过的女人不知凡几。程晴口中的宗室李万昇确实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并且李万昇跟皇帝一样,是个荒唐的人物。
金牌可能造假,但皇帝的私印不可能造假。
所以最大的可能,眼前这女人确实是宗女,但又不仅仅是普通的‘宗女’!
魏仲邯只感觉自己得知了什么关于皇帝的、不得了的秘辛,这让他一时间心惊胆战。
程晴也没放过他,带着微笑俯首看他,“看来魏县令这回是相信了?”
“不过……魏县令乃皇上亲封的昉会县县令,跪我区区一个宗女做什么?快起来。”
魏仲邯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假笑,刚要站起身,就听程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不过,要是让旁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猜你是什么下场?”
魏仲邯的脸色顿时更白了。
程晴知道这个魏仲邯不简单,为防他朝其他人求证,让她露馅,这个敲打是必须的。
说完,她笑了笑,看向旁边的‘侍卫’,‘侍卫’立刻去堂屋搬来她的专座。
此时的太阳正好在他们头顶,‘侍卫’将椅子放在屋檐下,程晴顺势坐下。
而站在屋前的魏仲邯和潘立等人就不好受了。
虽说古代的气温没有现代高,但烈日的威力不小,程晴显然就是故意要晒着他们。
潘立和领路人还有魏仲邯带的侍从,在他跪下的时候,就震惊地明白事情不妙,连忙缩小了存在感,跟着跪下来。等他起来,又跟着起来,现在被日头晒得渐渐出汗、脸色泛红。
程晴从容不迫地坐在专座打量他们,气氛陷入了微妙的静寂中。
还是魏仲邯缓过来后,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行差踏错。
对比最初的姿态,他现在可以说是恭敬至极,“下官先前不知宗女莅临,唐突了宗女,还望宗女恕罪。”
“说不上唐突不唐突的,你直说是来做什么的。”
眼见这一套不好使,魏仲邯心中愈发不安,知道先前对程晴性格揣测多半成真,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下官只是听说,潘家村的村长潘胜冒犯宗女被关了起来,这本属应当的事,不过这潘胜乃下官内人娘家亲侄子的岳丈,所以不得不来为其求情……”
苏阳早将从潘胜嘴里套出的话告诉给了程晴,程晴也不惊讶。
“本宗女都将御赐金牌给他看过,他竟趁本宗女侍从不在,派人想将本宗女捉住,本宗女只是让人将他关起来,你是说,他们犯下这种事,本宗女还得把他们给放了?”
魏仲邯收到潘胜的信,只知道他得罪了疑似宗女的人被关,却不知道他竟然是想捉了程晴才被关,现在听到内情,心里不禁对潘胜的胆大妄为感到惊怒交加。
“这……下官不知潘胜竟敢犯下如此大错?!”
程晴直勾勾盯着他,看他接下来怎么表演。
魏仲邯:“……既是这样,宗女想如何对待他都是其自找的!若是宗女心中不快,杀了他也无妨,下官自会为宗女处理后续。”
程晴万万没想到,这个县令前脚还在为潘胜求情,后脚就说她杀了对方也行。
她有些揣摩不出他是以退为进,还是来真的。
旁边不动声色的苏阳却格外多看了他一眼。
因为苏阳从始至终没出声,魏仲邯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侍女,魏仲邯将心思全放在程晴身上,也没注意到她。
他看上去颇有几分大义凛然,“普通百姓这般冒犯皇族本就是死罪,下官不可能因与潘胜存在姻亲关系,便包庇于他,若是宗女不忍,下官可代之行刑!”
听完他的话,他身后潘立的表情,从原本的欣喜,到痴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潘胜叔给这个县令递信,不是请他来救他的吗?
怎么到了最后,明明程晴都没说什么,变成这个县令提议杀潘胜叔了??
潘立心中一片乱麻,好在他没听到程晴答应。
此时程晴看魏仲邯的眼神也变了,来自现代的她没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思想,只觉得这个魏仲邯匪夷所思。
她的情绪太直白了,魏仲邯察觉到后,心中不由忐忑了一下,下一句话便接了上去,“只是望宗女看在潘胜家人和其他人无辜的份上,能绕了他们一命……”
他身后的潘立和其他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县令是想救其他人。
虽然潘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应该就是以退为进吧!
果然,魏仲邯这么说了之后,程晴的表情也正常了。
只是她从来没按魏仲邯的套路来过,“本宗女又没说要杀潘胜,他也罪不至死,这件事休要多提了。”
魏仲邯垂了下眼,“既然宗女心善,也是潘胜之幸,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