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渾渾噩噩的反覆發著燒,於是相紫便乾脆在馥陽城找間沒被破壞的民宅待了一晚。畢竟他現下也不太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前有東景,後有王暝,加上他們把三萬大軍給毀了,回去也只會被皇上怪罪。
更或者,這根本就是皇上和王暝聯手設下的陷阱也不一定。
他有點擔心皇甫家,不過這和尹將軍的安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加上他最在乎的家人相藍也不在京城,基本上怎麼定罪他也沒差。仔細想想,那種只重視利益的家根本沒什麼值得眷戀的,燒了反而是好。
相紫很不想把孩子獨自擺在家中,但他需要去找一點食物,因為這戶人家早已被打劫一空。相紫想了想,只好召喚出他的戰戟,連帶的,海蛇也跟著出現了。
「搞什麼,你這麼快又需要我囉?」海蛇一臉你沒有我果然不行的臉,一邊嘶嘶叫一邊疑惑的問:「咦?可是這周遭根本沒有敵人啊......」
「我需要你幫我看著孩子,」相紫檢查身上的東西,然後把累贅的東西放在一旁,「我要出去獵隻野兔什麼的。」他把戰戟放在床的旁邊。
海蛇大驚,「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是白痴嗎,你把竟然直接把神器放在這邊?要是有人來拿我就會直接被拐走了耶!我們可是認器不認人的。」海蛇見說不動他,開始焦急的在他身邊狂繞,「喂喂,相紫,我是認真的。『神道』是眾人求之不得武器,當你讓心懷不軌的人拿到,那便是以千人之力都拿不回來的。」
相紫安靜的想了一下,問的卻是:「為什麼,你當初會選擇我?」
海蛇不耐煩回答,「我應該說過了吧?你的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神道』不僅僅是命定的力量,還是你們無法參透的,控制未來的一股力量。每個『神道』的出現都一樣,看似隨機,但卻有其實質意義。總之,那都不是重點,快把我帶走!」
「不,你從來就不屬於我。」相紫黯然的說完,便毫無眷戀的轉身離開。海蛇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在心底暗罵千百次,最後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顧孩子。
「相紫,」海蛇在昏暗的房間裡低聲呢喃,「你直到最後都才會曉得一切的真相,可是,你知道以後,反而會後悔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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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做到底的相紫此時正在城外的樹林裡奔走,現在已經不早了,天色已然昏暗,要找尋獵物更談何容易,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捕了幾隻夜間出來覓食的野兔,他手上的幾隻野兔紛紛互望,還討論了起來:「天啊,這傢伙連弓也沒有,竟然還能抓了你們幾隻白痴。」「喂喂講話客氣一點,說起來,我沒看過像他一樣精準的獵人。」「呵,真讓你見過厲害的獵人你還活的到現在?真是廢話。」「好哩,大夥別吵啦,反正我們最後都會在一鍋湯裡一家親。」
眾兔:啊啊啊啊啊,一鍋湯啊啊啊啊啊!
相紫自然不懂兔子的語言,他只是點點兔子的數量,確定夠吃了才喃喃道:「奇怪了,這裡的野兔怎麼這麼多?難道城裡的百姓平日都不來這裡嗎?」疑惑歸疑惑,但這種事情可不是呆杵著就能解開的。於是他也懶得多想,高高興興的提著晚餐回去了。
但是事情總是不那麼順利的,當他正要走到那個還算完好的屋子前時,他看見了一個人影。那人影很嬌小,還是個孩子,但詭異的是,那孩子手上持著一把極長極具威嚇性的戰戟。相紫停下腳步,眼裡沒什麼特別情緒的看著他。
「『神道』......」聽孩子的聲音就曉得,他其實高燒未退,但他眼裡那股興奮的幾近瘋狂的神色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只要得到這個......我...我就是最厲害的人了!不需要害怕任何東西,不用怕吃不飽穿不暖,我得到了!我現在是神了!」孩子顯然吸收了不少錯誤的知識,因為即便得到了神道,他的病情也沒有半分好轉。何論成神?
海蛇在孩子旁邊游動著,一改平日停不下來的吵鬧個性,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神情是絕決的,彷彿下的什麼決定一般。
「......你這是想和我對著幹嗎?」相紫平靜的問道,眼裡依舊一絲波瀾也沒有起,他的問法有些嚴厲,卻不是對著囂張的孩子,而是對著始終不說話的海蛇。
海蛇又安靜了一會,最後才望著旁邊,淡淡的笑著回他的話,「是啊,這樣也挺好玩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