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者从未真正离去,他们只是成了城墙的一部分。
这便是龙翼族的生存哲学。
伤痛从不被刻意记录,而是被锻造成前行的铠甲。
死亡也不是终点,而是以更厚重的方式,托举着族群飞向更高的天空。
战后仪式还在继续。
龙翼族战士从战场上收集的残骸,被不断修补进城墙。
全程没有悲伤,每个龙翼族战士眼中都闪烁着昂扬战意。
当最后一块鳞片被嵌入墙体,龙裔高举手中的龙息规则,抬头望向天空,喉间发出低沉吟啸。
悠扬的声音就像是古老的战歌。
其余龙翼族成员纷纷跟着吟啸,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峡谷间回荡。
啸声渐歇时,龙裔弯腰拾起一把尘土,撒在城墙上。
族人们依次弯腰,拾起焦土撒向城墙。
动作缓慢郑重,向这些战死者表达敬意与告别。
仪式就此结束。
龙翼族成员在龙裔的带领下转身走向残破的城池,背影在阴沉的天色下拉得很长,每一步都踏得沉稳。
因为脚下的焦土,融入了同族的骨血。
就像他们的父辈、祖辈那样,最终都化作城墙下的尘泥,滋养着下一次腾飞的力量。
一代又一代的接力前行,这座峡谷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先辈的鲜血。
而攀登巅峰的道路,还在继续。
……
回到城内,接替大龙主之位的龙翼开始安排族人修复遭到破坏的龙庭城。
在此期间,纪辰始终相伴。
玩家军团已经离去,但他与龙裔的相逢才刚开始。
安排完战后事项,龙裔与纪辰坐在城头。
残阳金辉漫过城头断垣,将龙裔的身躯与纪辰的身影拉成剪影,交迭在布满裂痕的大地上。
晚风卷着远处焦土气息掠过,纪辰晃着手中的酒瓶,随手丢给龙裔。
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接过酒瓶的龙翼一口咬碎瓶盖,一口饮尽灵酒,扭头看向纪辰:
“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说着,它的爪尖指向纪辰心口曾经受致命伤的位置,如今却散逸着盎然生机。
没有明说,但纪辰明白龙裔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概是在询问自己,你这具本该长眠的尸体,是怎么活过来的?
纪辰盯着远处的落日,残阳在他苍白的发梢镀上一层金红,手中的酒瓶随着手腕轻晃,琥珀色的酒液撞出细碎涟漪:
“当年我确实按照你预设的空间坐标,回到了故乡世界。”
“也已经想好了要在故乡世界安度晚年,用所剩不多的寿命去看一眼阔别已久的故土,了解在我消失的岁月里,故乡世界有了怎样的变化,去我父母的坟头磕上几个响头……还有,得去老家看看,门外是否还开着槐花。“
纪辰仰头灌了口酒:
“其实我很清楚,200年过去了,故乡世界的变化很大,想见的故人,想看的风景,早已被岁月磨得面目全非。”
听到这番话,龙裔的金色竖瞳里映着落日沉入远山的轨迹:
“你们的寿命,真短暂。”
“是啊,短暂得就像酒瓶里剩下的最后一口。”纪辰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瓶:
“还没来得及品出滋味,就只剩满嘴的空荡……我所珍视的东西,在白妖世界是回忆,回到故乡仍是回忆。”
“但故乡世界的变化,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想,让我感到陌生,那里的环境环境也远比我想象中恶劣。”
“空气里飘着废气,难以摄取到灵气,每一次呼吸都呛得我肺疼,连最基本的洁净空气都成了奢望,后来才了解在我离去的岁月,故乡世界开启了多次降临战争。”
说到这里,纪辰话音一顿,解释道:
“我说的战争,不是你理解中的族群厮杀,是其他世界的文明将我的故乡世界当成了角斗场,每一次战争都会带来严重的污染,期间还有大量异世界的生灵加入故乡世界组建的联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不是我记忆里故乡。”
“这种感觉很糟糕,让我觉得自己与故乡世界格格不入,恶劣的环境也让我本就快耗竭的生机,逐步恶化。”
“刚降临的我还被同族当成了跨界降临的入侵者,就差切片研究了。”
“好在这都是插曲,很快我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也证实了自己来自两百年前的事实…………。”
随着纪辰的讲述,龙裔安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