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是包乘组的司炉工老郑,李爱国有些惊讶的站起身问道:“老郑,出啥事了?”
“曹文直师傅出事了,现在被送到了铁道医院里面。”老郑火急火燎的说道。
曹文直是李爱国的师傅,当年进入机务段的时候,没少照顾李爱国。
得知这情况,李爱国立刻把三小只送回了家里,叮嘱陈雪茹自己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便跟骑上摩托车,朝着铁道医院奔去。
路上,李爱国也大致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跟李爱国还有点关系。
随着前门机务段规模的扩大,每天都要运进来大量的物料,也要运出去大量的产品,货运工作非常繁忙。
曹文直这两天本来应该休息,在当得知1687次货运列车的正司机秦师傅生病后,发扬风格主动加班。
帮着运输一批双头驴的配件前往保定那边,结果在通过小四岗扳道站后,火车突然脱轨冲进了旁边的苞米地里。
当时路边的田地里有公社的社员们在干农活,见列车翻车了,立刻跑上去帮忙,曹文直这才被紧急送到了医院里。
“曹师傅是老火车司机了,怎么还犯超速的低级错误,这个月咱们机务段的安全奖金倒是其次,曹师傅说不定会有大麻烦。”老郑坐在后面唉声叹气。
火车司机不是不允许发生事故,是不允许发生由于低级失误导致的事故,轻则挨处分,严重一点的话,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超速?”李爱国双手抓紧车把转了个弯,摩托车呼啸着进了医院里面。
“那辆火车没有满载,铁轨也刚检查过不久,就算是个学徒也不能把车开翻。”
“也许是有别的原因呢。”
李爱国倒不是盲目的信任曹文直的技术。
而是这种老师傅,越开胆子越小,基本上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只是这事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思索着,李爱国把摩托车停在了医院的自行车棚子里。
跟值班的护士打听了一下,曹文直已经动了手术,现在送到了病房里面,没有生命危险。
李爱国暗暗松口气,循着值班护士的指引来到了住院部的二楼,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
曹文直身穿病号服装躺在病床上,他的脑门上缠着绷带,一条腿被木棍子夹住了。
“师傅,您没事吧。”
看到李爱国过来,曹文直瞪了一眼跟进来的老郑:“老郑,我不是不让你惊动爱国嘛,我的伤又没什么问题。”
“师傅,您受了伤,我当徒弟的哪能袖手旁观。”李爱国走过去,坐在床边。
“害,只是小伤罢了,可惜的是那辆火车,这次估计得大修了,这次要耽误不少运输工作。”
曹文直压根就没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反而关系起火车,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在这年月,要是让火车司机在自身安危和火车的安全之中选择一个,很多火车司机都会选择保全火车。
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小姑娘进来了。
“老曹,你怎么那么小心呢。”
“姥爷,你这是受伤了吗?”
“师母,师傅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太着急了。”李爱国站起身说道。
“唉,这几天我的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早知道,我就该拦着你师傅。”师母很懊悔,仿佛曹文直的受伤跟她有关系一样。
李爱国看师母的情绪太激动了,笑道:“师母,现在师傅受伤了,你还得照顾师姐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倒下。”
听到这话,师母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对对对,爱国,你提醒的是,我千万不能倒下。”
这时候护士进来给曹文直的腿上换药,李爱国见病房内安静下来了,正打算找主治医生询问曹文直的病情,又有几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同志从外面进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寸短头的小年轻。
“都别动!”他三角眼猛地一瞪,嗓门陡然拔高劲,“闲杂人等全退出去!总局安全科办按,要给嫌疑人做问话笔录!”
李爱国正扶着师母的胳膊给她顺气,闻言眉头皱了皱。
事故刚出,安全科急于调查的心思他懂,可这态度实在让人不舒服。
他拍了拍师母的手背示意安心,刚要扶着人往门外走,就听见那小年轻又开了口。
小年轻指了指正在换药的护士说道:“你先不要换药了,赶紧出去。”
护士脸上满是错愕:“伤者腿部是撕裂伤,伤口很深,要是不换药的话,很可能会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