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船长眉头紧皱,那眉头间仿佛拧出了一个深深的疙瘩。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先生们,如果轮船要改道前往欧巴尔干半岛西部,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否则一旦错过航道,至少要耽搁两天的时间。”
说完,他的目光如炬,依次在杨继宗和一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身上扫视了一遍,语气严肃地接着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做出决定。”
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冲着大胡子船长微微点头,礼貌而又沉稳地说道:“亲爱的弗朗西斯船长,能否允许我们单独商谈一下?”
“当然可以,代表陈。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里是亚马逊号,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大胡子船长抛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那沉重的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闷响,仿佛也为这会议室里的气氛增添了几分凝重。
等舱门完全关上后,陈代表这才转过身来,面向杨继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杨继宗同志,距离上级下达给我们的转航命令,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了。
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同意轮船转向,执行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杨继宗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上级随时可能改变主意,我建议再等一等。”
“你这是要违抗命令吗?”陈代表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其实,如果有可能,他早就想命令轮船转向了。
但是,与亚马逊号签署航运合同的是港城海克斯科技,杨继宗是代表人,而不是他这个所谓的真正代表。
再加上大胡子船长是个刻板的人,坚持要严格按照合同办事,这才导致事情拖延至今。
“陈代表,我不能理解上级的决定。”面对陈代表扣下来的大帽子,杨继宗的气势不免弱了几分。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更要执行。杨继宗同志,你虽然不是组织的正式成员,但是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陈代表趁机做思想工作:“我希望你能执行组织的决定。”
听到陈代表一口一个“组织”,杨继宗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了。
他心想,自己发去电报已经足足二十个小时了,可京城方面却毫无反应。
难道真如陈代表所说,轮船转向就是上级的真实意图?
这样想着,杨继宗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海面,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爱国哥啊,你难道失败了吗?”
陈代表见杨继宗神情开始犹豫,心中暗喜,他立刻站起身来,正准备去让船长更改航向。
可刚一拉开门,陈代表就和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人撞了个正着。
“王同志,你着急忙慌的要干什么?”
王干事冲着陈代表敬了礼:“报告,我们刚接到京城的电文,电文命令我们不要改道,直接将轮船开往津城港塘沽作业区。”
此话一出,陈代表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一把从王干事手中抢过电文,眼睛紧紧盯着电文上的内容,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而原本已经做好让步准备的杨继宗,在看到电文后,兴奋地攥紧了拳头,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肯定是爱国哥他们!”
喊完,他转身朝着驾驶室跑去,猛地推开驾驶室的门后,朝着船长喊道:“加速,加速,我们要前往津城港!”
大胡子船长也了解这船粮食意味着什么,他之所以愿意配合杨继宗拖延改变航道的命令,也是一心想把粮食送到津城港口。
听到杨继宗的喊声,大胡子船长大声下达命令:“把定当前舵向,全速前进。”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位于船舱内那功率高达 17672匹的重型低速柴油机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船尾那足有一人多高的螺旋桨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亚马逊号如同一头觉醒的钢铁巨兽,冲破层层惊涛骇浪,朝着津城港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杨继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可以继续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了。
他转身快步返回电报室,向京城方面详细汇报了亚马逊号的方位以及预计抵达津城港的时间。
不仅如此,杨继宗还在电文中,请求有关单位提前做好卸载粮食的准备工作,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宝贵时间。
以便让亚马逊号货船能够及时返回枫叶国,转运第二批粮食。
这份电文抵达京城后,相关单位迅速行动起来。
在这个特殊的年月里,津城港是由津城市代管的,一场围绕粮食卸载和转运的紧张筹备工作就此拉开了帷幕。
在外贸部门与海事部门的牵头组织下,津城市迅速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粮食卸载工作的工作小组。
该工作小组由津城港的港务局刘局长出任组长,市里的张代表担任副组长。
组员涵盖了津城港港务局的数位主任、津城第一运输公司与第二运输公司的公方经理,以及津城铁路分局的张局长等相关人员。
负责劳务工作的主任率先发言:“目前,亚马逊号再有八天时间就要抵达塘沽作业区了。
我们已经联合周边公社,组织起了一支多达一千多人的卸载队伍,确保轮船一旦靠港,就能在第一时间将粮食卸载下来。”
张代表听后,举起手问道:“咱们这儿别的不敢说,就是人多呀。除了公社,市里也能调配人员过来,怎么就只组织了一千多人呢?”
刘组长见张代表似乎不太了解港务工作的实际情况,便耐心解释道:“您要知道,货轮的出入口是有限的,一千多人的卸载队伍其实已经超出了正常标准。要是人数再多的话,非但不能提高卸载效率,反而可能会引发各种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