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是不是也就是个拉车的命,能不能过好都是个问题。
“行了,都别愣着了!”
徐叔大手一挥,打断了两个少年的思绪,“带上车,走着!去浔河码头开张!”
……
一行十几辆洋车,浩浩荡荡地穿过南城的街巷,直奔浔河码头而去。
还没到地儿,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一阵阵如潮水般的喧嚣声。
浔河码头,那是真热闹。
宽阔的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巨大的轮船喷着黑烟,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缓缓靠岸。
更多的是那些吃水颇深的木质货船,密密麻麻地挤在栈桥边。
码头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赤着上身的脚夫们,喊着号子,扛着巨大的麻包,在跳板上如履平地,汗水在阳光下油亮发光。
提着篮子叫卖的小贩,穿梭在人群缝隙里,那叫卖声也是五花八门。
“卖烟卷咯!哈得门,老刀牌!”
“糖堆儿!大糖堆儿!”
甚至在码头的一处空地上,还有个草台班子正在唱戏,锣鼓点敲得震天响,引得一群闲汉围观叫好。
还有一个吹糖人的老头,身边围满了一群流着鼻涕的孩子,看着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糖猴子、糖猪八戒流口水。
这就是津门的码头。
繁华,杂乱。
秦庚他们这帮新面孔一露头,立刻就引来了不少目光。
那些原本盘踞在码头周边的,城西、城北、城东车行的车夫们,都停下了闲聊,望了过来。
虽然分属不同车行,但这行当里的消息传得最快。
大家按照江湖规矩,没有贸然上前搭话,只是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凑成一团,低声议论着。
“瞧见没?那就是徐金窝棚的人。”
“赖头那家伙,这才几个月啊,就被干翻了,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哈哈,活该!那赖头以前没少欺负咱们,死了清净。”
“不过听说这南城新上来的也不是善茬。那领头的徐老蔫和马来福,别看平时不声不响,下手也是个狠角色。”
“切,不光是他们。”
一个消息灵通的车夫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听说是那个叫小五的半大小子,是他活生生打死的赖头。”
“小五?哪个?”
“喏,就是那个。”
那车夫努了努嘴,指向站在队伍后方的秦庚,“看着个儿不高,也没完全长开,但你仔细瞧瞧那身板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秦庚身上。
此时的秦庚,静静地站在车旁,双手随意地搭在车把上。
他穿了一件半旧的灰色褂子,虽然并不紧身,但依然能隐约看出下面那紧实隆起的肌肉轮廓。
尤其是那双露在外面的小臂,线条流畅如铁铸,青筋隐现,一看就是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更让人侧目的是他的站姿。
别的车夫等人,要么是蹲着,要么是靠着,那是为了省力气。
可秦庚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双脚微微分开,像是两根钢钉钉在了地上,脊背挺拔如松,在周围这群略显佝偻的车夫中间,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势。
那是一种只有练家子才能看出来的“整”劲。
“嘶……这小子,看着确实有点门道。”
“这身子骨是真壮实,没有半点穷苦人的菜色。”
“看来传言非虚啊,以后碰上这小子,还是客气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