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不入流的小戏班子成员,还在那吊着嗓子;
角落里还坐着几个穿着长衫、穷困潦倒的老秀才,就着一碟花生米喝闷酒。
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像穿花蝴蝶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嘴里高声吆喝着菜名。
“爆肚儿一份嘞——!”
“溜肥肠来啦——让让,小心烫!”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味、酒味、还有各种重油重盐菜肴的香气,这就是津门南城的烟火气。
秦庚带着金叔、李狗等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从估衣铺淘来的干净青布长衫,虽不是什么好料子,但穿在他那如今已显峥嵘的身板上,却是透着股子精悍利索劲儿。
刚走到门口,那眼尖的门童就迎了上来。
门童眼毒,平日里迎来送往,认人的本事一流。
这南城发生了点什么事,他比谁都清楚。
他先是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眼秦庚的衣着,本想随意招呼一声。
可当他看清秦庚那张脸时,脸色瞬间一变,那腰立马弯下去几分,脸上堆满了笑。
“呦!这不是秦五哥吗?”
门童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透着股子亲热劲儿,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
这一嗓子,就像是平地一声雷。
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一瞬。
不少离门口近的食客,纷纷停下筷子和酒杯,好奇地探过头来张望。
“秦五哥?哪个秦五哥?”
“还能有哪个?今天在浔河码头,一拳打死陈三皮那个!”
“嚯!就是他啊?看着挺年轻啊,斯斯文文的,不像个杀才啊。”
“你懂什么,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我当时可瞧得真真的,那一拳下去,那陈三皮胸口的铁胆都被打碎了,那声音脆得跟炒豆子似的!”
“真的假的?铁胆都能打碎?”
“骗你我是孙子!”
众人的低声议论钻进秦庚的耳朵里。
秦庚面色平静,带着一丝温和笑意,对着门童点了点头。
这声“秦五哥”,听着倒是比“小五”顺耳多了。
这就是江湖地位。
是用拳头打出来的,也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请客吃饭。”
秦庚说道,随手从怀里摸出从陈三皮身上摸来的两块大洋——扔给门童。
“给我整个大包厢,要安静点的。”
“一共十几个兄弟,酒菜捡硬的、好的上,肉要足,烧刀子酱肘子不能少。”
门童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两块沉甸甸的带血大洋,眼睛都直了。
这出手,阔绰!
“得嘞!您放心,保准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门童把大洋往怀里一揣,扯着嗓子冲楼上喊道:
“贵宾一位——!”
“三楼雅字号包房伺候着——!”
“秦五哥,您这边请,小心台阶!”
这声吆喝,算是彻底坐实了秦庚如今在这南城江湖的地位。
秦庚迈步上楼,步履稳健,身后跟着昂首挺胸的金叔和李狗等人。
每一步落下,秦庚都能感觉到,他在这津门江湖里又往上爬了一层。
一步一步,从底层苦哈哈,混出个名堂,爬到那最高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