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50,我抵达机场。
这个时间点的国际出发厅,旅客稀疏。我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行李车,步伐平稳地走向新加坡航空的值机柜台。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奏上。
我知道陆司琛的眼线一定在某个角落盯着我。我也知道他可能已经布下阻拦——也许是在安检口,也许是在登机口,甚至可能直接让航班延误。
但我必须走。
值机柜台前只有两个旅客在排队。我将护照和电子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一个面带职业微笑的年轻女孩。
“苏清婉女士?”她核对信息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请您稍等。”
我的心一沉。
只见她拿起内部电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半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胸牌上写着“值班主任”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苏女士,请跟我来一下。”他的语气礼貌但不容拒绝。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向旁边的办公室。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监控摄像头无声的红点。
“苏女士,非常抱歉。”值班主任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歉意,“我们接到通知,您的护照信息需要进一步核实,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今天这趟航班恐怕……”
“需要多久?”我平静地问。
“这……不好说,至少两三个小时吧。您可以改签下一班,或者——”
“是谁的通知?”我打断他。
值班主任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个……是相关部门的例行检查,我们只是配合。”
我点点头,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市出入境管理局王副局长亲笔签署的《公民出境便利确认函》,编号2023-0876。”我语速平缓,每个字都像钉子,“上面明确写着:经核查,苏清婉女士无任何出境限制,各口岸应依法保障其通行权利。”
值班主任的脸色变了。
他拿起文件仔细查看,又用手机似乎是在核对什么。额头开始冒汗。
“还有这个。”我又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新加坡移民局签发的电子入境预批函,以及我在新加坡国立大学附属医院的孕产检查预约确认——我怀的是双胞胎,有先兆流产史,必须在今天抵达新加坡接受治疗。”
我顿了顿,摘下口罩,让苍白的面色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如果因为贵航的无故延误,导致我的胎儿出现任何问题,您个人、新加坡航空、以及所有相关责任人,将面临什么样的法律后果,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值班主任的手开始发抖。
他看看文件,看看我,又看看监控摄像头。我猜他此刻内心正在激烈斗争——一边是某个大人物的“招呼”,一边是板上钉钉的法律风险,以及一个“随时可能流产的双胞胎孕妇”可能引发的舆论海啸。
手机响了。
他如蒙大赦般接起,听了几秒,脸色从紧张转为愕然,再转为如释重负。
“好的,明白。”他挂断电话,看向我时,表情已经完全变了,“苏女士,非常抱歉耽误您的时间。您的信息核实已经完成,没有任何问题。我亲自带您走快速通道安检。”
“不用了。”我重新戴上口罩,“按正常流程就好。”
转身离开办公室时,我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那个值班主任正在擦汗。
我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陆司琛放弃了。
或者说,他选择了暂时退让。
但这不代表结束。恰恰相反,这意味着一场更漫长、更复杂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四节:空中转折
5:30,我通过了安检。
5:45,我坐在登机口的候机区,手里拿着一杯热水,小口啜饮。
窗外的停机坪上,那架波音787已经就位,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晨光初现,给巨大的机翼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手机在震动——是陈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