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爱罗上了楼。
轻湮以为他又去了书房处理他那些源源不断的公务,他却拿着两人的外套下来,说:“带你去个地方。”
轻湮没有想到我爱罗带她来的地方,竟是砂隐的墓地。
墓地的地势倒是很特殊,位于一个肉眼估算直径将近二百多米的巨大的坑之中。
一个暗部拎着个袋子等在那里,见到我爱罗和轻湮的身影后迎了上来:“风影大人,夫人。”
我爱罗点头,“东西给我,你回去吧,辛苦了。”
傍晚的温度骤降,又是置身这样的地方,不禁让人觉得阴冷习习。
轻湮紧了紧领口,问:“来这里做什么?”
我爱罗蹲下身,十指翻动解着袋子上的结,“今天不是你父母和妹妹的祭日吗?”
他语落,晚风刚好清凉的拂过。
轻湮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四年前那被鲜血染红的一幕幕。
被溅的万分妖艳的水果和点心…
即便大敞四开的窗户都没能驱散一二的一屋子的腥咸…
三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她骨血交融的挚爱…
他们嘴角还挂着的幸福的笑,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却被人一刀毙了命…
她从来没有祭拜过他们,从来没有。
并不是忘了,是她对这一切的选择性忽略。
因为忌日不忌日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思念接踵,疼痛接踵。
轻湮紧握着五指,漆黑如夜的瞳仁变的空洞无光。
我爱罗从袋子里拿出了三只天灯,朝着轻湮伸出手:“过来。”
轻湮走上前去,将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手掌。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三只天灯,任由我爱罗将温热渡给她。
我爱罗的另一只手抚上了轻湮的脸颊,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揉捏她脸蛋儿上的薄肉,“我点,你来放。”
轻湮抬眸看他,眼间的水波暗涌,“好。”
天灯被我爱罗点燃,送到轻湮的手里。
她木然的接过,手指轻挑就要放飞,我爱罗却先她一步摁住她的手腕。
“放天灯是要说心里话的。”
轻湮看着被红色糊纸包围的火苗一摇一曳,淡言道:“那把三只都点起来吧,我同他们三个一起说。”
很快,三只天灯都被点燃,更加明亮的火光在幽暗的天地中尤为刺眼。
轻湮双手各捧一只,又扭头看了看我爱罗手里的那一个,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出声道:“爸爸,妈妈,轻浔…”
她顿住,喉间已经哽的说不出话。眼泪颗颗的不住从眼里掉落,划过如玉的脸庞,落在满是黄沙的大地。
我爱罗从没见她这样放肆的哭过。
她似乎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即便伤心难过嘴角都是轻扬的。
他唯有一次见她掉眼泪,当时还是跟他连嗔带怼的模样。
我爱罗喉头也跟着发紧了些,伸出空着的手,揽住轻湮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她勇气和宽慰。
轻湮缓了一会,才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的道:“我真的,很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