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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安翔醒了,觉得有些头痛,于是走出了KTV透透气。
4:46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我醒了,环顾四周,发现安翔不见了,于是走出了KTV找他。
我看见他一人蹲在路边,茫然地看着还未醒的夜,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去。夜色迷离,城市褪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裸/露出它的原貌。两个人在这样的寒夜里相聚,该有多少唏嘘啊!我默默感慨。
料峭寒风吹酒醒,五分钟后,安翔猛然看向身边的我问:“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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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沉寂了稍许,望着苍茫夜色,安翔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事?”
我顿时七分睡意消了八分,一颗心上下跌宕似暴雨归舟,连自己的声音轻和了许多,低婉了许多也没有注意到:“比如呢?”
安翔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比如文理分科什么的嘛!”
我再次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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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翔抱着头,无辜等瞪着眼,问我:“干嘛又打我你这个暴力橙?不想说这个的话,那你说你想说的嘛!”
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幽怨地瞪着他,大眼瞪小眼,反瞪得他一阵心虚:“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继续幽怨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末了,安翔才憋出了一句话:“那你是想回顾一下我们过去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想谈谈我们现在的事,眼下的事,这一刻的事。”
他的脸倏地红了,如同灌了十瓶啤酒。我们的距离是那样近,以至于幽幽夜幕里也能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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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安翔断断续续地说:“我……其实呢……我其实呢……一直都……都对你……嗯……那个……”
我的心跳得好像快要挣破我的胸口了,以至于声音是如此颤抖:“那个什么?”
他的脸好似火烧云一般,声音也仿佛从云水间飘来那样:“就是那个……那个喜……喜……喜……”
我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答案,只等下一瞬,只要一瞬,就能听见它欢喜地降临我身前。然而——
“安翔同志早!兰澄梓同志也早!你们也出来跑步吗?”岳风流字正腔圆的声音如同天降,一下子把两个头脑发昏的家伙惊醒,既引爆了安翔的怒火,也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安翔异常火大,脸上的红云一扫而光,一字一顿地对岳风流吼道:“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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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风流感到很莫名,但还是识趣地走开了。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原先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气氛全无,安翔的酒意也彻底醒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我也耗尽了再度启齿的勇气。我们并肩走回了包厢,一路沉默。
那一刻我心里想,这段旅途就算是终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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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它没有结束,无论是作为故事还是事故,它都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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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了,讨厌的开学又来了,讨厌的数学课也随之而来。
付老师依然优雅地侃侃而谈:“看过《西游记》吗?里面那个孙悟空啊,我估计他没什么文凭,可能没上过高中。你们看呐,”他画了一个图,又接着说:“如来佛的手掌就相当于一个平面,在这个平面内任意一点都可以有无数条直线,这个孙悟空在哪条直线上都是还在这个平面里,肯定是逃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呢。而这个如来佛啊,可能还有点文化,上过高中,学过立体几何,懂得这个道理啊,所以说‘孙悟空永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是有科学根据的。知识改变命运,立几成就人生,大家知道学好立体几何的重要性了吗?”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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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也不能提起我的精神。身为语文科代表的我领着大家读《过秦论》,显然大家也不在状态,稀稀拉拉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
唉,连秦始皇都寂寞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也开始悸动了。我心不在焉,胡思乱想着。
上课时,苏老师在上面发问:“哪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设以炮至,吾村不齑粉乎’?”他5.2的精确眸光一闪,目标就对准了安翔,说:“安翔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如果大炮来了,我们还不被轰杀至渣?”安翔不假思索地回答。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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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都不笑啊,烂橙子?”安翔下课后问我。
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习惯了呗,你不是一直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