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我也去!”李息兮冒出来说。
我们都吓了一跳,问她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李息兮反而感到莫名,解释道:“刚才花哥说借作业的时候我就在这了,她说的明明就是初中和我同班时的经历,我也是有些感动,可是你们哭什么?”
我们嘿嘿地讪笑着,发现其实我们几个都没有借过作业给花千秋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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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嘛,吃凉皮去吧!”王望再次提议。
“王望同志提议甚好!”岳风流冒出来说。
我们都吓了一跳,问他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岳风流反而感到莫名,解释道:“刚才千秋同志说借作业的时候我就在这了,虽说此种行为有违规章,但当年为挽救祖国大好青年避免她深受打击,只好特别行事了。现今回想起来,颇有些峥嵘岁月的感觉。”
我们都把目光投向花千秋,只见她嘿嘿地讪笑着说:“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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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都过去啦,总之我们吃凉皮去吧!”王望不得不又提议。
“好呀好呀!”安鸡酉冒出来说。
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又把鄙夷地目光投向花千秋。花千秋直摆手说:“没有没有!我真没有抄过鸡酉的作业!”
安鸡酉腼腆地笑了,引起肚腩的轻微抖动,他低着头羞涩地说:“人家只是单纯想吃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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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花哥你跟他们都是初中同学吗?”凉皮席间,王望问花千秋。
花千秋咂咂嘴,得意地说:“那当然,借过的作业是欠下的债,每一笔都记在心里那本账上。”
“那为什么你第一次跟他们见面的时候都好像不认识呢?”王望好奇地问。
花千秋迅速作极目远眺深思状,沉吟道:“人生已多风雨,往事不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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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你不是向来对这些小摊小贩不屑一顾的吗?怎么现在也来同我们一起吃?”吃罢一碗凉皮,王望问岳风流。
“以前是我太教条主义,现在才明白要深入基层了解群众,不能一见到不合本本的就一棍子打死认定是封建残余、□□、修正主义。考前我又重读了一遍《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理解太粗浅了,即使是对待这样的经典著作,也应该是批判式地阅读、思辨,我觉得……”岳风流又滔滔不绝起来。
二十分钟过后,我们都另起炉灶打牌去了,只有王望还坐在岳风流身边。岳风流甚为感动,不禁问:“王望同志,你是对我这番观点有所认同吗?”
王望赧然一笑,摸摸脑袋说:“我是还想再吃一碗。”
等到老板上了这第二碗凉皮,王望便起身端到我们身边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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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望吃罢这一碗,心满意足地咂了砸嘴,见叶凌傲对自己这一举动毫无指摘,好奇地问:“诶,爷爷,你怎么没笑我吃得多啦?”
“吃吧吃吧,最后的晚餐。过了今夜,再没有这样肆意吃凉皮的机会了。”叶凌傲收拢了手上的牌,吐出嘴里的棒棒糖,望着渐渐沉入黑暗的天幕蓦然伤感地说。
“可是过了今夜,也再没有你这样肆意嘲笑我的机会了。”王望放下了碗,失落地说。
他们这样说着,惆怅就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每个人都患了某种不知名的颈椎病,不得不引项向苍穹。天低云水近,月高星汉遥。彼此近在咫尺,转瞬咫尺天涯。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北中后门凉皮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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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啊今夜,今夜是人生际遇的分水岭,从此君向潇/湘我向秦。
明天起,我们再没有法定的缘由相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