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但细查之下发现他所伤之处皆是人体最脆弱易痛的部位,半边脸红肿高胀,经脉也有损伤,显是用了特别的手法逼讯。
背包放在一边,我忍着气取出纱布酒精替韩仇清理包扎伤口,又利落地给他打了两针消炎止痛,让他喝了半瓶可乐,忙了半天才收拾停当。期间金龙社无人打搅,这令我胸中怒气消了一半,觉得或者可以和他们讲讲道理。
韩仇看出我心思,闭上眼睛笑笑,道:“别天真了,他们是为了继续折磨我才允许你为我疗伤的。”
我登时心头火起,蓦然站起转身过来。正欲开骂忽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顿时呆住了。我的天哪,这年轻人长得好帅!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整齐地梳成髻,用长长的紫色缎带系住,缎带拂在肩上,映着他剑眉如蹙,黑眸若海。他的眼睛明亮如星,深邃如夜,但更寒硬如冰,无情冷酷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漠然地俯视着我。挺直鼻梁下唇形柔和,唇角微翘,却完全软化不了他冷然的神情,贴身的紫衣勾勒出完美挺拔的修长身材,就那么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卓然超脱的气质魅力流露出来,不须任何说话动作,只他那么随便站在那里目注着你,便足可令所有少女为之痴迷疯狂,倾情一生了!
明明是一个极冷漠寒酷的人,但莫名的,我就是期待他温柔一笑的模样,心头似揣着一头小鹿似的怦怦乱跳,我忍不住着迷地想,那柔和的双唇,若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喂喂喂,马小珑,你别见色忘友呀!”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我花痴似的浮想连篇。
我顿时不禁脸红如烧,幸好有纱巾遮着,尴尬转脸的同时心下评估:太年轻了,虽然颇有些卓然超凡的气势,但仍隐隐透出儒雅斯文,没有那种逼人的霸道狂傲,强大气场,许是年纪的关系吧。但以这般二十几岁稚龄就能成为统领上万帮众的几个大首脑之一,也真是非常非常的难得了。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实际上,只有那种久处低层、初登高位的人才会锋芒毕露,轻狂嚣张得以为天下都在己手,而那人,惯见腥风血雨、久掌生杀予夺之权,早已将一切内敛成淡然,只有在真正触犯他时,才会露出嗜血的残忍,轻易攫取性命!可在当时,我却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转过脸后这才发现上面五人不知何时都已离座,站在我前面审视地看来。除了那个年轻俊雅又冷漠如斯的极品美男,另外四个都稍上年纪,大约四五十岁上下,一个面净无须,严肃谨慎,一个满脸胡腮,不过很有男子味道,还有一个白白胖胖,不笑也一副和气生财模样,最后一个板着黝黑面孔,面色肃杀如阎罗,令人一看便畏惧三分。
除了那和气生财的掌柜模样的人,其余几个气势都极为威严慑人,一时难分高下,不过想起卫紫衣的“阎罗”称号,我最后认定那那黑脸大叔,心头又是火起,直冲过去伸长手道:“拿来吧。”
“卫紫衣”一愣,冷道:“拿来什么?”
“医疗费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面无惧色一口气数下去,恨不能一手指头戳死这老家伙,叽哩呱啦连珠炮般兴师问罪道:“卫大当家,就算你武功绝顶称霸江湖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去!我和我这朋友昨天才是第一次来这破地方,就被你们的人蛮不讲理地抓了来,你们是朝廷吗?是官府吗?诬蔑人时有人证物证抓捕证吗?如果没有小心我告你非法监禁滥用私刑!废话少说,一千两银子拿来,本姑娘自认倒楣放过你,否则我……”
“卫紫衣”老脸抖动,看了那俊雅青年一眼,忍笑道:“否则你怎样?”
“我……”我转动眼珠儿,看看周遭一群壮汉,有点底气不足道:“我……我到江湖中败坏你名声,说你欺负弱势群体!”
韩仇在地上叹了一口气,“卫紫衣”几人象是被我气笑了,连那冷漠的俊雅男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迷得我一时又失了神,心头咚咚乱跳几下。
但那笑意也是一闪而过,随即几人均不再理我,转向韩仇,俊雅青年吐字如冰弹子森然四射:“韩仇,你究竟说是不说?”
韩仇望着那青年,眼中有仇恨、有报复、有讽笑,却是一语不发。
我插嘴道:“你让他说什么?告诉我我来问他。”
那青年全不睬我,冷然道:“本座没有太多耐性,你再嘴硬,你身边这位姑娘便要被你牵累了。”
韩仇看我一眼,淡淡笑道:“你想怎样?”
那青年目光闪动,透出无比憎恨怨毒,缓缓道:“比如说,将那纤纤指骨一寸一寸捻碎,你说可好?”
我一下跳起来,嚷嚷道:“喂,你也太狠了!”
韩仇看我一眼,笑意加深,缓声道:“你便试试。”
我嗔道:“韩仇!”
那青年淡淡道:“或者,将那面纱下的如花笑靥划上几刀?”
我不寒而栗,捂住脸大叫道:“谁敢伤我的脸,我和他拼命!”
韩仇几乎笑出声来,一字字道:“卫紫衣,你便试试?”
我倒吸一口气,望向那俊极无俦的紫衣青年,吃吃道:“你,你才是卫紫衣?”心里尖叫,My god!怎么可能?!
那极年轻的俊雅男子,卫紫衣轻声道:“你当本座不敢吗?”终于转首向我。
我捂着面纱警惕地看他,道:“你想干嘛?”
卫紫衣眼眸如冰,面无表情,一步步慢慢逼近过来,我一步步后退,眼角余光看到韩仇仍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笑意望着我,悠悠道:“便揭掉面纱让他划好了!”
我大叫道:“才不要!”心下急速盘算,嘴上故意哀声叫苦道:“你不会想让我使美人计吧!”
“美人?”卫紫衣眼中闪过一抹伤痛,讽笑轻道:“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入得本座眼中?”
死就死了!情急之下我咬牙挺身,唰地一下揭下了覆面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