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弦轻瞥他一眼,淡淡的忧伤罩在他的身上,冷浸溶溶月,比天上那轮弯月还要冷几分。
花开无声与溶溶冷月,毫不相干的事物 ,在他身上是两种极端。明明是矛盾的存在,却又是如此震撼着段弦的心。
“你没事吧,”段弦忍不住探问道。
“没事,”司冶雾抬眸时,已经恢复微笑。
看在段弦眼里,是有些勉强的微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勉强!”她难得安慰人,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安慰人。
“呵呵,”司冶雾被她突然无厘头的热情逗笑了,“谢谢!”
“我三岁以前的记忆和我的父母一起葬送在一场车祸里,所以关于父母都是别人口中的。”段弦面色冷清,双眸淡漠,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司冶雾歉意的说。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记得了,”段弦无所谓笑笑。
司冶雾看着环抱吉他眉眼淡淡的女孩,问“为什么会喜欢古典吉他?”
“喜欢需要理由么,”段弦抚摸着吉他,嘴角微微上扬,“朋友说,如果你足够喜欢一样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
司冶雾一愣,就听她声音低沉下来,“那个傻丫头奋不顾身喜欢一个人,锲而不舍的努力让那个人喜欢上她,最后依然是她一个人的锲而不舍。”
“没有理由的喜欢?是不是有点可笑,”段弦一直低着头,平静的说着。
“一个人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徒劳的旅途。”司冶雾抬头望着夜空,轻声道。
段弦忽而抬头,目光幽幽凝视着远方海浪声澎湃处,一片暗蓝的海,似是沉淀着的油画,厚重而深沉。半晌才开口,“爱情最美是两个人曾一起走过吧!”
“爱情最美是两厢情愿,地老天荒!”司冶雾的声音如小提琴缓缓流淌出,在夜色里格外的动听。
“地老天荒?”段弦喃喃念了一句,心口有微微的滚烫,像丢进一颗火种,小小的火光足以温暖整个心。却在很久以后,慢慢燃烧腐蚀她的一切。从此,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叫司冶雾的人,谁也赶不走,连她自己都不行。
爱情开始的毫无征兆,在你发现的时候,想撤退已经来不及。那场三个人的爱情,最后,无论是谁都是遍体鳞伤。
越野识途结束后,段弦与司冶雾的见面有些意外的频繁。高中部与大学部相隔一个校区,如果不是有意为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相遇。
上学会遇见,放学会遇见,吃饭会遇见,下课会遇见,连校卫室也会遇见。巧合到是个傻子也能分辨是有意还是无意了。终于,段弦忍无可忍,在一个月后的下午放学遇到司冶雾后,一把揪着他来到了学校屋顶花园。
“说吧,我是怎么得罪你了?”段弦双手环抱,皱眉冷冷斜睨着司冶雾,不悦的说。
“呵呵,你拉我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为了说这?”司冶雾倚着屋顶花园里的一棵香樟树,微笑着说。
段弦轻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温雅之下藏着恶魔般的性格,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她无力摊开双臂垂下手,“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让你感兴趣了,不如你告诉我,我马上改!”
“你不需要改,”司冶雾淡的没有情绪的几字,眉眼清澈凝着对面的眉头紧蹙一脸无力的人,慢慢开口,“与欣子的事,只是家里长辈的戏言。”
“所以呢,”段弦自嘲,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我可以喜欢你么?”缓慢的小提琴音像时光倒退的镜头,然后橘色的暮辉里,那白衣翩翩的少年染上金色,满怀期许的凝望,穿越前世而来,等待他心爱的姑娘应许。
段弦笑了,仿佛用尽一生在笑,绽放此生最美的笑容。樱唇吐出的话却将这笑容寸寸剥离,连同她的心也寸寸冻结,只剩下冰冷的灵魂。她说,“不可以!因为我不会喜欢你!”然后转身,走得干脆利落,走的决然,似乎要与那个人自此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