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片静默。最后洒在白色病房的阴影开始怪异地动了起来，化作一个女孩的身影。阴影裂开了嘴唇一样的口子，里面发出稚嫩的声音。

“因为你没有‘心’。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令你崩溃的精神弱点。”

“你错了，罗德。”我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是没有弱点，恰恰相反，我的弱点到处都在，哪里都有。”

“你看见我的父母争吵了吧？他们是我的弱点。但如果你让他们死去，我会悲伤，但却不会崩溃，那是因为我爱他们，他们却并不爱我。”我说，“你看见我的从前了吧，那也是我的弱点，但假如你让我重新再过几遍这样的人生，我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因为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妥。”

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我一步步朝着阴影走去，“因为身边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我只记得好的事情。例如说七岁生日时父母的礼物是一本叫做《吸血鬼和牧羊女》的童话书。它的存在，即使现在我想起来依然会觉得非常高兴。不说完完整整地背诵下整本书的内容了，我甚至可以画出它上面的每一页插图，一点都分毫不差。”

张开双臂，我轻轻地抱住了阴影的女孩形象。怀里的触感是冰凉的，仿佛真的只是一片单薄的影子。“人类的‘梦’，是他们的欲=望。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少，所以永远在准备着失去，没有奢求过什么的人，是不存在‘梦’的。”

“而这点，在欲=望中出生的诺亚们，是不懂的吧。”

沉寂了半晌，罗德终于开口道，“我承认，这点是我输了。”她说。

“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驱魔人。我不能伤害你，你也不能够从我的世界里出来，我们顶多只能算是平手。”

“不，”我柔声说，“游戏已经结束了，亲爱的。”

……

方舟的最上层，站立在玻璃棺木般的空间中的少女突然动了动手指，海蓝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纯金色的眼眸依旧没有任何神采。但她抬起手，突然发动了圣洁，右手化为了熟悉的大口径枪支。

“桃乐丝？”早就恢复了神智的拉比焦急地叫喊着不远处少女的名字，罗德突然把他从梦世界里拉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李娜莉和乔治韩的描述，是桃乐丝主动与他做了更换。

“你应该看看桃乐丝小姐刚刚的姿态……”乔治韩心神驰往地说，“简直太有范了！女王大人！敌人都被气得脸色铁青了！”

你也只有在罗德不会跟你计较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说。但是被激怒了的罗德肯定不会放过桃乐丝。心知这一点，拉比越发地焦急起来。“桃乐丝！快醒醒啊！”

一旁一直无所事事地看着亚连与缇奇战斗的罗德猛地直起了身体。“圣洁？”她喃喃道，紧接着明白过来。“驱魔人，你……”

一切都晚了。只见大口径枪支被少女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不——”

……

“你赢了。你找到了伤害我的另一种方式。”梦世界里的罗德吐出一口血。枪支中直接发射的子弹是圣洁本身的延续，直接击中大脑，连接在桃乐丝精神里的她也伤得不轻。“不过你也快死了……”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这是你无法打败我的第二个原因。”我低声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形在虚幻的空间里灰飞烟灭。“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罗德的声音沙哑。“在你的记忆里我能够看到一切，唯一不能看到的是书柜里书本的内容。无论是哪本书，封面和内容都是一片空白。那些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我愣了愣，紧接着展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微笑。

“因为你输了，所以不能够告诉你。”

“这是你无法打败我的第三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