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5

喜欢悲伤里的欢欣幻觉所以深爱着这个世界，等待长夜终端的淡薄隙光所以拯救这个世界。响彻黑暗污浊的人世间，相信光明与希望与爱，开始咏唱，演奏，永远不停地徘徊逗留——

这该是多么漫长的一个过程啊。

继元帅之后，方舟的门闸中再度出现的人在于场中近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更加令人吃惊。那是假如在电影的慢镜头展现下几乎可以用花瓣凋谢形容的过程，原本染就整个人的色素仿佛在一瞬间都迅速淡化褪色，漆黑的双瞳自然而然地绽放出银白的光芒，冰冷洁净的气息像是北极夜空里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灵魂仿佛都被冻伤，再也感觉不到来自恶魔的血腥与毒液。他，或者说是它，张开了口。没有人能够听清楚那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以及具体的某种单词，甚至没人能够说清楚它到底发出了什么声音。

比起声音而言那更像是光线，纯粹的，刺目的，冰冷的纯银质地的光线。不同于脑傀儡的控制也不同于LV4的声波伤害，它更像是圣洁原石融化后纯粹而又无孔不入的力量。又类似于情绪般无实体的东西，在空气中不断地扩散感染，麻木冰冻了所有人的感官。

直至白色恶魔的惨叫声打破了因惊讶而暂时平衡的场面。原本陷入假死状态的亚连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再度恢复了圣洁状态，只是那副茫然惊悚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被突然冷醒的。

“这是……”在层层穿着防护服的护卫的保护下，科姆伊算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一个普通人。身边的其它非驱魔人人士皆都露出了头痛难忍的神情，有的甚至抱着头倒在地上。

他震惊地开口，询问的却是一旁的神田。

“真实之歌。是真实之歌。苏因圣洁的二次开放……但是它的效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绑着黑色长马尾的美少年无聊地挥舞着手里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长刀。身为驱魔人，银白光线对他的影响比一般人都小。“谁知道。起码在半年前，它都还是正常的。”

科姆伊摇了摇头。神田口中的“正常”他了解，那是与马力的圣人诗篇差不多的杀伤力。此时被真实之歌所重创的LV4重新开始了攻击，但在苏因归来的情况下，亚连的负担减少，局面开始有所缓和。

另一种情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苏因没有再使用那种群攻大规模效果的攻击，数不清的银白色在他掌间凝聚成了无数的光线。抓在手里一收一放的样子，比起刀剑，反而更像是某种开在绝境里的花。

白骨上的花。

李娜莉没有再被压迫着接受圣洁，这是好事；LV4在苏因参战的情况下也必死无疑，这也是好事……然而此刻的他，却只感到了更加深刻的不安，以及仿佛骨髓内脏都要颤抖着哭泣忏悔的内疚与悲伤。

“你从未告诉我真实之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切都结束后，依旧是在圆形的室长室里，科姆伊难得一见的发火愤怒，根根卷毛都好像要被怒火给烫成……直的。

“我不信你没有感知到这些数据。”

他啪地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扔在铺满文件的地面上。“融合率已经超过95%了……是什么概念你清楚吗苏因？圣洁在侵蚀你。它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使用你的生命力了，它要占据你整个人！”

裹着一身绷带作大爷状摊在会客用沙发里，我懒洋洋地捡起被摔在脚边的文件夹开始翻看。“我也不知道啊。LV4这次，是我回来后第一次完整地进行二次开放。”

深吸了几口气以冷静头脑，科姆伊的怒火开始平息。“可能是成为临界者之后，圣洁也产生了相对的变异。只能这样解释。”

他冷声道，“二次开放是圣洁的最真实写照。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是让驱魔人与自己进行比一次开放更加深层次的交流。如果要停止圣洁融合率的继续提升，你该知道今后怎么做。”

“一直只用绿野仙踪？不可能。”我才不想被任何可能的人认出自己是桃乐丝呢。

“苏因！”科姆伊的声音再度拔高。我简直可以看到他头上标有怒气值的数据在那一刻DUA了爆槽的成就。

“这样下去，你……不。”满腔的怒火与担忧都化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一身白色制服的男人颓然地倒进了椅子里。头颈无力地靠在办公椅的真皮靠背上，他拿下纤薄反光的无边眼镜，伸手挡住了眼睛。

“关你什么事呢？都是我的错啊，苏因。”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整本厚厚的数据册都看完，随手丢在铺满了待处理文件的实木桌面上，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说过多少次了，我是自愿的。所有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