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暖其实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能轻易被哄好的类型。
但她非常惊恐地发现,她竟然没有对江暻年这次可能没办法亲自给她过生日对他升起愤怒,反而心像泡在一罐海水里,因担忧、顾虑而发涩。
还因为他刚刚的彩虹屁而小小地满意了一下。
这一点儿也不对。
“江么叽——”她要拿出气势,于是拉长声音,撇着红润的唇角,“那你得补偿我。”
江暻年予取予求地说:“好。你有什么想要的?”
岁暖还没想好,陷入沉思。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院子里石榴树的枝叶随风轻摇,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斑驳的碎光。
岁暖看见对面的江暻年忽然交叉手臂抓住t恤衫的下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把上衣脱了下来。
午后充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落下来,将冷白薄韧的机理染上一层质感柔和的暖调。
等等,她没有要他肉偿的意思啊!
尤其还是江暻年暗恋她。
别随便奖励你自己啊!
岁暖要面子,自然不会像影视剧里做出捂住脸尖叫,而是强装镇定地托腮望天,底气不足地说:“我不是……”
那种人……
话还没说完。
江暻年:“上次在漫展上答应过你,不知道这次得走多久,就今天兑现吧。”
岁暖想起来了。
于是又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般的淡然姿态转回了头。
t恤被随手丢在一旁,江暻年盘腿坐在她面前,应该是心情不好,神色冷倦,抬眼望过来时,眸色凉淡,反而像是有种被她强迫,所以引颈受戮的意味。
岁暖口干舌燥,发现她居然有一点隐秘的兴奋。
“还有之前受伤的事,你不用担心。”江暻年语气沉静,“外伤基本都好了,肋骨骨折不算什么大事,上场前会有专门的医疗团队评估,没有什么危险的。”
岁暖敷衍地应:“嗯……”
其实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异性,赤裸着上身和自己面对面,气氛应该会变得比较微妙才对。
但江暻年偏偏坐在地毯上,没有用身量压制她,也没有刻意拉近距离。
她高居上位,掌握着现状的主动权。
岁暖咬着唇角,双眸明润,视线飘忽地在江暻年身上打转儿。
过往都是浮光掠影间的惊鸿一瞥,今天才露出庐山真面目,穿着衣服时看起来清瘦的躯干,脱下后竟然看起来正正好好。
嶙峋平直的肩胛骨,轮廓标准的肌肉线条,撑在膝头的手臂微微鼓胀又不夸张,隆起的青筋交错纵横到手背。
像是女王在打量自己的收藏品。
只是还有些瑕疵,让她不满意地蹙起细细的眉毛。
岁暖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江暻年的肩膀上,轻轻触碰那道蜿蜒的旧伤。
有点像蝴蝶扇动翅膀时拢在掌心的感觉,渗进早已结痂的陈年伤疤里,泛起一阵难言的痒意。
江暻年抿了下唇,有些难以忍受地撇开脸:“早就不疼了,你可以按重一点。”
“你这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岁暖问。
“去年十二月了。”
话说出口,江暻年就意识到兑现承诺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决定,他从里到外都失去向她遮掩的能力。
一切都袒露在明晃晃的天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