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大走了两步,然后温柔地碰了一下右手边:“这朵是浅紫色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微笑,转了个身,轻抚着另一朵花:“这是嫩黄色的。”
“对,没错。”
我最后指了指较远处的一片:“那边,都是大红色的吧?”
他惊叫着,又问我:“哎呀,你到底是不是瞎的呀?”
“我当然是瞎的。”我朝他笑,“我只是记得我栽下去的顺序。它们真乖,一个个都长得很好,它们都是我的宝贝!”
我听到细雨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旁边这个叫唐海的少年却没再说话。
我走过去,这次很容易就摸到了他湿漉漉的头发:“进去吧,小心着凉了。”
他的声音像十六岁,身高却像二十五岁,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不太喜欢被我碰到的原因。
他“恩”了一声,向后闪了一下,似乎有点沮丧又被我碰到了。
进了屋,他拿来一块干毛巾,帮我擦头发和衣服。
“你也不要着凉。”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站着不动,任由他擦。他的个子比我矮一点,头发刚好到我的鼻尖,我的嘴唇可以碰到他的额头。他的身上散发着就像海棠花一样若有若无的香气。
我突然向后退了一大步,离开了他帮我擦头发的手。
他似乎也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掩饰地走了开去:“我去给你倒杯热果汁。”
“谢谢。”他也不太自然地回答。
我倒了热的雪梨汁出来,他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真好喝,和我家里的一样!”
我微笑着:“和外面买的一样,我并没有秘方。”
“可是你的味道调得很好,而且你知道我的口味。”
我不经意地说:“对你的嗓子好。”
他又愣了,又默不作声起来。
“不好意思。”我道歉,“我好像把你当另一个人了。”
“恩。我知道。”他轻声地问,“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你很在乎他吗?”
我随意地回答:“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而已……”
接下来,他没有再多问什么,我也不再理他。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突然说:“我要走了。”
“不送。”我坐在沙发上不动。
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他又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拿起我的手,仍然握着我的手臂,隔着衣服触不到肌肤的温度。
我的手心里多了一张薄薄的纸。
“我请你去看戏啊!就是后天晚上。我来接你好吗?”
我摸着那张戏票,笑道:“我看不见,怎么看?”
“戏也可以听的呀!好的名角儿唱起来,全靠嗓子。看不见最好,眼睛根本是多余的。”
我还是拒绝:“我不懂戏。”
他似乎又不高兴了,嘟着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好心请你,你太不给面子了!”
我只好收了戏票:“好吧,我去。”
他又高兴了:“我来接你!后天五点钟,我到你这里来,我们打车去!”
“好的。谢谢。”
“不客气。那我走了,谢谢你的果汁和海棠花。”
他走了,留下一室若有若无的海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