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火山口已经有了异动,地壳活动颁繁,门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用尽力气封印了那个东西,然后与‘它’一起进入沉睡状态,这段时间是绝不能被打扰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没想到——第一个炸药的威力就很大,几乎将整座巨门震下来,我当时被惊醒后,完全凭着本能,才尽可能地藏到最远最安全的地方,才没有像这些阴兵及动物的尸体一样,被炸得粉碎。”
尽管张起灵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就像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但是吴邪光是想象,就知道那个场景有多么的恐怖,千钧一发之际,如果闷油瓶稍稍疏忽一点,今天,说不定两人已经再也不能够在这个世界里重遇了。
他心有余悸地吸着气,再一次重新扫视了这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物体的四周:“难道说,他们是存心要来炸这里把你带出去的?”
“不,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里的事情,不然他们也不会用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药来炸了。我估计——他们有别的目的来,无意中看到了这里,借助先进的装备与炸药,先将这儿炸了再说。”
“应该是这样——完全是美国式的作风,好险,幸亏你没事!”
张起灵背对着他:“我虽然逃开了,但终究还是被强大的气流所震伤,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美国了,而且——也已经中了毒。”他苦笑,“当时的我,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说实话,我根本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厉害,我也会受制于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工具——我很没用。”
吴邪惊了惊,随即一下子伸出手去,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抱住,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小声说:“小哥,你在胡想什么呢?”
“……”
“原来你之前一直心神不宁,是因为这个?”他用力抱紧他,“小哥,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心里,却一直希望你只是一个平凡人。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一直等很久,只为了你出来以后可以和我一起过平淡日子,我们在西湖边买幢房子,管理我们的古董生意,朝九晚五,和所有普通人一样。至于你厉害不厉害,强大不强大,一点都不重要。我倒宁可你没有那么强大,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使命和不得不去做的事。”
“吴邪——”
“我这些话,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自私呢?”
张起灵摇头,转过身,把他抱住:“不会,我只希望你不要对我失望。”
“你真是个傻瓜。”吴邪紧紧地抱住他,“你是人,不是神,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有软弱,有害怕。你可以尽情哭笑,也可以生气任性,你可以喊疼,可以骂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表达。不是非要让你来保护我,我也一样可以保护你的,我们互相扶持地一起走下去,不是更好吗?如果你一直把自己逼成一座无欲无求的石像,我才会难过和失望。”
“心里想什么,就怎么表达?……”
“没错。”吴邪鼓励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事想着很难,其实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至少在我这里,你不用故作坚强。”
张起灵回视着他,眼中光彩陡生,过了片刻,才轻声说:“我……”
“你想说什么?你试试看,把想法说出来,不会难的!”
“我想说——”他突然慢吞吞地道,“‘闷油瓶’的绰号实在太难听了,为什么你的笔记里都那么叫我?我一点也不喜欢。”
“啊?”吴邪顿时尴尬地忙解释,“这个——那个——好吧我改,你希望我叫你什么?等等,唔——”
他略微挣扎了两下,就停了下来,顺从地搂住张起灵的腰,微仰起头,迎接他的深吻。
“吴邪。”
“恩?”
“这样很好。”
“什么很好?”
“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了门里的力量,我会像正常人一样老去,和你一起老去。”
吴邪睁开眼睛,看着贴近自己那张年轻得毫无瑕疵的清瘦脸庞,眼眶一热,胸口暖得就像远处的火山一样要喷发出来。
“是的,太好了。”他低声说,“我们要谢谢假齐羽,谢谢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人,因为他们的一个决定,把你从命运中解脱出来,我们才能够有今天,不对,是才刚刚开始。”
这一刻,他几乎都忘了其他的一切,包括生死之牌,包括还隐藏的危险,甚至还有小哥的毒——
他们彼此的身体都是暖烘烘的,有强烈的存在感,温热的呼吸很合拍地起伏着,生命的脉动与触感,在这个已经渐渐荒芜的千年铜门前,告别曾经纠缠着他们命运的悲剧,去重新规划幸福而平淡的未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