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轩瑾，已经不记得见过自己了。

凝霜神色变幻不定，让无双都看进了眼里。

小小娃儿不懂师父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拉了拉凝霜的袖角：“师父，我困了，想回去了。”

凝霜俯下身抱起她：“好，我们回家。”

凝霜仙子在家中思索了一旬，终于还是决定“应约”前往御天侯府。

墨门紧闭，叩门几遍后才有小厮来应门。

小厮从未听自家侯爷提起过约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仙子，便老老实实道：“侯爷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凝霜略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那小厮：“可知道侯爷去了哪里？”问完自己便有些过意不去，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过界了。

小厮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告诉了她：“侯爷与桃源主人有约，今日应该在寒声天池品酒。”在凝霜欲离去之际，小厮拦住她道：“仙子以后若找不着侯爷，可先去问问桃源主人，侯爷与他感情甚笃，有时他的行事安排我们还未必有桃源主人来的清楚。”

凝霜道了谢，失落地回了饮雪居。

小厮看着她寂寥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凝霜之后果真去寻了赫连蕴。

赫连蕴微挑的眼尾总是不经意地带着几分调侃：“哦，看来仙子是认真的咯？”

“是，请帮我。”凝霜眼神坚定。

赫连蕴却耸了耸肩，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虽然那日便看得出这人不好相与，但凝霜确实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求助。但没等她想好如何开口，赫连蕴却一摆手：“也罢，我也讨厌他天天跟着我，我会给你们挑好时候相处的。”

凝霜感激万分，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赫连蕴又道：“我会派人给你送信，以后别来桃源扰人清静。”

往后几月，赫连蕴都会给她递消息，制造她与轩瑾共处的时间。

没有消息时，她也几度主动去寻轩瑾，对方也温文相待，二人日益亲近。

但轩瑾总是带着刻意的几分疏离，除了自己赠他寒晶时他回礼之外，二人间连个信物都没有。

凝霜愈发不安，她知道，这人恐怕对自己真的无心。

与此同时，长兄依旧是杳无消息，这更加深她的忧虑。大起胆子前去王宫询问，却被告知王、大祭司与长兄同时外出，至今未归。

暑气将散的夏末，凝霜不祥的预感终于结成她一生都未走出的冰窟。她的兄长在异乡战死，连尸首也没能留下。

“你的长兄是一位英雄，王族定会替他好好照顾你。”女相眉间深锁忧患，却反过头安慰她。“萧尽涯的遗愿，便是希望你这个妹妹能过得幸福，所以请仙子务必爱惜自己。”

秋樱初绽之时，一道王命撬开饮雪居大门。

“赐婚凝霜仙子，御天侯轩瑾，十日后成亲。”王的旨意如他为人一般干净利落。

凝霜大悲之后乍历大喜，情绪一时未缓过来。思无双却抱着她笑了：“无双替师父开心，所以师父也要开心。”

“你啊，就那么希望师父嫁出去？”凝霜点她的鼻子。原来他……并不是对自己无意。

无双抱住她的腰：“无双不要和师父分开，但无双想看到师父开心。”

凝霜心头始终拧着那股不安，让她觉得这幸福始终是握不住的。她蹲下身，死死抱住无双，双臂越收越紧。最后无双受不了束缚，身子向下一滑，朝她扮了个鬼脸，跑开了：“师父师父，无双要去买糖给你吃！”

胡说，明明每次都自己在路上就吃完了。

呆愣地望着空了的怀抱，凝霜颤抖着将双手摊在眼前，眼泪顺着掌纹迅速地流走了。

十日匆忙，凝霜还未来得及见轩瑾一面，成亲之日就已到来。

牵着同样一身红衫的无双走进礼堂，却对上轩瑾讶异的眼神。他凛然看向稳坐高堂之位的王兄，又怒视着一旁的大祭司：“王兄你！——连王姐你也算计我！”

王面上波澜不兴：“有什么疑义，礼成后再跟我细说。玥！”

大祭司闻声起身：“众君今日……”

轩瑾双眼猛然张大，双唇抖着喃喃了句“不好！”，此时凝霜才发现他着了一身常服。凝霜快步追出，奈何嫁衣累赘，“轩瑾……”，她仿佛失了骨头，软软跪倒，双眼死锁着轩瑾离开的方向，那是唯一通往外界的路。他是追谁而去？

大祭司轩玥走过来扶起她：“今日之事，是我王室亏欠你，来日定给你一个交代。”王负手瞥了她一眼，身旁女相洙华道：“此番利用仙子是我们不对，但请仙子体谅我们有难言之苦，洙华在此谢过仙子救世之恩。”说罢向她屈膝垂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