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樾这才转头往回走,唇角含着点点笑意,神情却是一如既往地冷峻,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一把将我从灵霄的背后拉了过去,连拖带拽地把我扯回了房间。
我揉着有些肿痛的手,撇了撇嘴,问景樾道:“你方才与靖王说了什么他答应给你一个时辰?”
景樾倒了杯茶,细细喝了两口,看我神情有些焦急,嗤笑了一声,又慢慢喝了两口,才放下茶杯,抬头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星辰闪动。
“你到底对靖王说了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
景樾努努嘴,指着身边的凳子,道:“你先坐下,我慢慢对你说。”
我这才坐到他身边,他低下头,吸了两口气,才缓缓道:“阿羽,我这种人,做过杀手,截过道,也曾浪迹天涯,快意江湖。我这一生是注定的颠沛流离,但你,本就该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我怎么忍心把你牵扯到这些纷争中呢?”
我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道:“我的确不愿沾染纷争,只是,这两个月来,我无时不刻不身处纷争之中。我是不愿,但我也不怕,景大哥,你若是因为不愿让我牵扯到纷争中而不让我喜欢你,那你是否知道,不能与你在一起,才是让我最心痛的事情?”
“阿羽.....”他轻轻唤我的名字,眼眶微红,“可我不能与你厮守,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不想连累你。”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哭,但我知道他要做的太多的大事里从未将我包含进去,他未来的计划中也从来没有我。我只是他人生中一个过客,我或许让他心动过,但是这种心动让他的人生出现了偏差,而现在他想消除这种偏差,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开我。
“靖王说给你一个时辰,是说给你一个时辰带我回去,还是给你一个时辰跟我告别?”我觉得眼睛酸酸的,鼻子也似乎有些塞,心口有点难受,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景樾抿了抿嘴,道:“一个时辰之后,我跟他回去。”
我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打在我放在膝上的手背上,我不太愿意在他面前哭,如果一不小心鼻涕眼泪都哭出来了那岂不是不好?所以我只是默默地掉着泪,逼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景樾却抬手给我抹了泪,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却有些粗糙,想来是长年使剑生了许多老茧。
“阿羽,别哭。”
这个时候,我突然好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是醇厚圆润的还是优雅的哪怕是有些沙哑,我都想听一听,这也都会是我人生中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胜过山林里的虫鸣鸟叫,水涧中水声哗啦,也胜过这世间所有丝竹管弦的热闹繁华。
我抬头看着他,他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温和,而这种温和是我之前很少见到的。
“景樾,我好怀念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在山崖下的时光,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生活在那儿。”我抹了把泪,尽量温柔地说道。
景樾的眼睛里却突然迸出光来:“你说,你怀念那个时候?”
我不知他的兴奋从何而来,只得木讷地点了点头。
“所以,那个时候,你是很快乐的?”景樾追问道。
我又点了点头。
景樾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抱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良久,他才缓缓将我放开,他笑得灿烂,我很少见他这样笑。
“阿羽,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他说。
直至此刻,我才终于清清楚楚地知道,景樾是喜欢我的,这种喜欢,甚至超过了我对他的喜欢。
“我得走了。”景樾垂下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里头放着一支通透的白玉簪子,他将玉簪插到我的发上,又道:“阿羽,你应当晓得赠簪之约的含义,今生今世,你就是我景樾唯一的正妻。除非,我没这个福分娶你。”
说完,便准备离开。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慌忙拉住他:“若是靖王罚你怎么办?”
“你担心我受不住罚?”景樾笑道。
“我......”
景樾眼中的笑意更甚:“不必担心,我不会死的。”
“我怕你疼。”我嘟囔着道。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景樾摸了摸我的头发,笑道。
景樾终究是拗不过我,只得收下了两瓶我新制出来紫玉膏。
“景樾,你要回来找我,好好地回来找我。”
“嗯。”景樾笑道,眼神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