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对西九楼很熟悉。这里原是计算机学院的教学楼，他本科时的计算机课都在这里上。后来计算机学院搬进了阔气的新楼，这栋楼就成了一些与学院有关联的公司的办公地。五楼原本一直空着，现在已经在四楼与五楼间的台阶上加装了一道铁门，门上挂了一块牌子：“华大金手指高新技术有限公司”。牌子上的logo是一根竖起来的手指，指尖泛着一圈金光。

门半开着，也没有前台的接待员。吴言走了上去，马上闻到一股粉刷后的漆味儿。“看来这‘刚刚成立’四个字还真是准确啊。”

楼道两侧有七八个房间，两个房间的门开着。他走过一个房间，看见两个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长得很帅气，吴言一下认出他就是校科协的上一任会长黄兵，计算机学院的在读博士。

他也来应聘？吴言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反应过来：联系人黄兵啊！他是在招聘呢！

正坐在对面与黄兵交谈的是一个和吴言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他身材结实，说话不紧不慢，眉宇间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吴言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黄兵注意到了门外的吴言，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他去另一个开着门的房间。

吴言看了看，那是经理办公室。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正在桌前写着什么。他敲了敲门，女人抬起头来：“是应聘的吧？进来吧。”

吴言答应一声，进门在女人对面长长的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女人打量着他，没有说话。吴言被看得有些发毛，突然想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谚语，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莫非即将碰到传说中的招聘潜规则？反正咱也不吃亏，谁怕谁啊。他心一横，也盯着女人看过去。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衣着简洁干练，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臂上，一眼就给人以精明能干的印象。见吴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她微微有些诧异，很快对着桌上电脑旁的一面小镜子瞅了一眼，确认了自己没有嘴角挂有饭粒之类的尴尬。

女人微笑了一下，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你不是来应聘的吗？你的个人简历呢？”

简历！吴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他忍不住咧嘴一笑：

“我刚踢完球，在楼下看到你们的招聘广告，就直接上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难怪，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穿着球衣来应聘的。我刚才在想，你总是这么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到处闯的吗？”

吴言“嘿嘿”一笑：“不会啊，这不过第二次而已。上次是本科上体育课的时候，因为下雨临时改成在体育馆里教跳交谊舞。我就这么和女伴跳了一堂课。”

女人禁不住笑起来：“你还挺逗的。那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吴言，数学系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专业硕士，应届毕业生。”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学概率的啊。你对我们公司了解多少呢？”

吴言摇摇头，把手一摊：“你们的广告写得好简单，我倒真想多了解一点呢。”

“好，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是家新成立的IT公司，老总是我们学校的校友金总，他是96届土木学院毕业的，后来在海南做房地产生意发了家，现在正在进军IT业，这一次专门回母校和计算机学院合作，注资成立了金手指。”

吴言明白了七八分。像这样的情况很多。依托学校的人力资源和科技优势，是很多IT公司的自然选择。

女人接着说：“金总平时在海南。我叫邱诗月，也是土木学院的，马上博士毕业。对面的黄兵是计算机学院的博士，我们两个现在是公司的副总经理。”

“邱经理你好。”

吴言在学校里女博士见的多了，并不拘束。不就是读了博士的女人嘛，没什么神秘的啊。

“金总对互联网彩票行业很看好。我们的主要方向有两个，一是同各地体彩中心和福彩中心合作，为他们开发销售彩票的应用系统，二是做一个专业的彩票网站。你觉得对这样的方向有兴趣吗？”

“有啊，我也算资深彩民了。”吴言现在是真的来了兴趣。

“你有系统分析员的证书吗？”邱诗月问。

吴言摇了摇头。

“高级程序员证书呢？”

吴言又摇摇头，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没像别的同学一样去考几个证。为了避免一直被邱诗月问到初级程序员证书，他主动说：

“我从来没考过证，但是对自己的计算机水平还挺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