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敌方战船冒著城堡守军的攻击继续逼近,试图进入更有效的投石机射程,甚至寻找登岸点。
城墙上,守军依託垛口和工事,弩手开始向进入射程的敌船甲板拋射箭雨,弩炮和投石机则持续不断地进行压制射击,试图打乱敌舰的阵型和进攻节奏。
石块砸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柱,弩箭穿透船帆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声响,士兵的呼喊、器械的轰鸣、受伤者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在波河上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战爭交响乐。
恩佐紧盯著战场,大脑飞速运转。
帕多瓦舰队强攻的决心出乎意料的坚决,看来他们对圣乔治堡是志在必得,明明在知道叛逆已经被清除后,居然还强行进攻。
这恐怕会是一场艰难的战事,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又是什么样的,战事突然,圣乔治堡能迎来支援吗?费拉拉……
恩佐不由得將目光投向西侧,埃斯特家族早有准备,其他地方的战线能稳住吗?
…………
日渐西斜,约下午三时。
四艘战舰被逼退而去,他们沿著波河顺流而下直出河口,进入威尼斯湾。
而圣乔治堡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著木屑、旗帜、还有一些碎肉在河水中浮沉,可想而知先前的战斗有多激烈。
恩佐从塔楼上走下,两座在塔楼上的投石机都安然无恙,就是外墙处有不少凹陷、弩炮箭矢残留,敌方找不到角度,始终无法攻击到塔楼顶端,但弩炮就不一样了。
他走出塔楼,一眼便看见十几名伤员被现场救治,或被抬走,两架弩炮被砸成碎木,几处鲜红肉糜在碎木中残存。
几处城垛被砸碎几角,城墙上隨处可见箭矢和石弹,血跡横流,叫喊声充斥耳边,他们到底没有进行近战,但对方的光远程投射就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敌方四艘战舰,十几架弩炮和投石机,数目远胜他们。
米斯达、纳兰迦等人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弩炮一旁,纳兰迦还好,他的弩炮只是被一根弩炮巨箭射穿防护,人、弩都无事。
米斯达的弩炮却已经成为了碎木,一位协助他绞动轮盘的士兵被石弹砸中,整个人直接被穿胸砸死,弩炮也报废了,而幸运的米斯达居然只被木屑划伤了,只是轻伤。
但这两击可把他们嚇得不轻,现在仍是惊魂未定的状態。
见恩佐走出塔楼,奥利奥和巴顿都上前跟他匯报战损,布加拉提小队则是平安无事。
“恩佐阁下,我的部下一共死两人,伤三人,那三个人是没办法继续战斗了。”
巴顿满脸痛惜,这都是他的老部下,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他也很心痛。
“恩佐大人,我麾下一共死了三人……”
奥利奥还未说完,身后便又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喊,眾人看去,是一位佣兵刚刚断气了,他的同伴正在呼喊他的名字。
奥利奥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现在是死四人、伤四人,其中两个轻伤还能继续战斗,重伤的需要紧急救治,愿上帝保佑他们能挨过这一关!”
这年头受重伤基本上难以治癒了,尤其是他们圣乔治堡內並没有合格的军医,能医治一些轻伤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仗一共死了6人,伤7人,全都是弩手和弓箭手,步兵都躲在塔楼城垛后头,而这些射手却要顶著远程打击,进行反击。
当然,换得的战果也是惊人的,恩佐估计他们起码对敌方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並让敌方的战舰或多或少都有损伤,还有一个连船楼都被彻底击塌了,可谓损失巨大。
至於恩佐的亲兵,根本无人死亡,仅有的受伤还是米斯达和恩佐,他们都是些步兵,在先前的战况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恩佐打发巴顿他们离去,让他们好好安抚麾下並清理战场,修己等人一样被他打发去维修或填补防御工事,並留人看守。
他自己则返回塔楼上方,看著河面上被冲刷飘走的琐碎,又看了看台下的战事痕跡,心中无限感慨……
这就是战爭吗?
个人的脆弱震慑人心,恩佐不由得握了握左手,伤势发痛,让他知道他还活著,今日的惨状让他胆寒心悸,这不是他的战场。
他决定了,以后要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將军,而不是什么阵前拼杀、奋力搏命的大头兵——他的生命没有那么轻贱。
想到这,他打开系统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