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嗷——!!!”
一声非人的、集合了无数痛苦与怨念的尖锐嘶嚎,从地底深处猛然爆发!整个圆形空间剧烈震动,夯土墙壁簌簌落下尘埃,锁链疯狂作响。那被锁住的男人抱头蜷缩,发出痛苦的**。
吕布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刺骨又狂暴无比的力量顺着杆身反冲上来,比之前击碎贵妃像时猛烈百倍!那力量中充满了混乱的意念:溺毙的窒息、无尽的黑暗、被遗忘的愤懑、对生者气息的疯狂渴望……无数碎片化的场景和情绪试图冲垮他的意识。
他虎口崩裂,鲜血渗出,但双臂肌肉虬结如铁,死死握住长杆,双脚如生根般钉在地面,额角青筋暴起,眼中竟隐隐泛起一层暗金色的、睥睨狂暴的光芒,与那地底涌上的黑暗力量死死抗衡。
长杆上的银白光芒与地底涌出的黑气在“井眼”处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黑气幻化出无数狰狞的、不成形的手爪和面孔,试图沿着杆身爬上来,却又被银光不断灼烧消散。
僵持。角力。
就在吕布感觉那反冲力量达到顶峰,双臂骨骼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时——
“哗啦……咔嚓!”
束缚那男人的锈蚀锁链,竟然齐齐崩断!不是被拉断,而是从与墙壁连接处的铁环根部,自行碎裂、风化,化为簌簌铁屑。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与解脱交织的扭曲表情,他手脚并用,挣脱残留的链环,连滚爬爬地冲向阶梯方向,口中胡乱喊着:“断了!锁断了!我可以走了!我自由了!”对正在与地底力量抗衡的吕布看都不看一眼,仓皇逃向上方的光亮。
吕布无暇他顾。锁链崩断似乎是一个信号,地底涌出的黑气骤然减弱了一瞬。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暴喝一声,全身力量再次爆发,握住长杆,不是拔出,而是以刺入点为圆心,用尽全力,狠狠一搅!
“轰——!”
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鼓涌的地面瞬间平息,恢复成普通的湿痕,只是颜色似乎淡了一些。所有的嘶嚎、低语、怨念冲击,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消散。那弥漫的腥腐气息也淡了下去。
长杆上的银白光芒缓缓收敛,恢复成那层微不可察的流芒,但杆身依旧滚烫。吕布喘着粗气,将长杆猛地拔出。杆头洁净如初,没有沾染任何污秽。
地下空间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灰尘落定的簌簌声。
“井眼”似乎暂时被“堵”住了。但吕布清楚,这绝非一劳永逸。男人仓皇逃离时的话语和神态,也让他心生疑虑。锁链为何恰在此时崩断?是封印松动的一部分,还是其他原因?
更重要的是——范剑!
吕布不再停留,转身冲向阶梯,几步便跃上,冲出铁门。
巷子里,那盏坏路灯终于彻底熄灭。天边,那抹灰白终于晕开了一些,黎明将至未至,天色是一种沉郁的铅灰色。
范剑瘫坐在距离铁门七八米远的地方,背靠着湿滑的墙壁,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手机掉落在脚边,屏幕碎裂。他前方的地上,有几道凌乱的、仿佛是湿漉漉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巷子另一头的黑暗中,痕迹旁,散落着几片枯败的、颜色暗红如同陈血的落叶。
“吕……吕哥……”范剑看到吕布出来,几乎要哭出来,指着那些痕迹和落叶,声音发颤,“刚……刚才,好多……好多影子,从墙上,从地里冒出来……要抓我……还、还有铃铛声,四面八方都是……你进去后没多久就来了……我跑,摔了一跤,它们碰到我了,冰……冷得像死人……后来……后来你下面好像震了一下,它们就突然尖叫着,全都缩回黑暗里去了……这些叶子,是它们留下的……”
吕布快步上前,检查范剑,除了惊吓过度和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他看向那些拖痕和血红的落叶,眼神冰冷。看来,攻击范剑的“东西”与地下的根源相连,地下异动被暂时压制,它们也受到了影响退去。
远处,隐约传来了城市最早的环卫车声音。天,真的要亮了。
吕布扶起范剑,捡起他碎裂的手机。“能走吗?”
范剑勉强点头,腿还在发软。
“先离开这里。”吕布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静静矗立在巷子尽头的铁门,以及地上诡异的痕迹。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被暂时堵住的“井”,逃离的看守人,剧院里可能残留的其他“东西”,指路的铃铛孩童,还有这根越来越神秘的“长杆”……
黎明的微光吝啬地洒进小巷,却驱不散那浸入骨缝的寒意。吕布握着长杆,带着惊魂未定的范剑,朝着巷口,朝着渐渐苏醒却依旧疏离的城市街道走去。
身后的废墟与阴影,仿佛无数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而长杆温热的余韵,在吕布掌心久久不散,像一声未完的叹息,又像下一次悸动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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