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你敢说本座是戏子?!”那声音勃然大怒,简直要冲破黑暗,“好!好小子!你……你跟我来!”
范剑皱了皱眉。不对劲,这怒气不像演的。而且……之前拿锁链穿我的那个黑影,跟这个“钟馗”肯定是一伙的!这是团伙作案,还是……精神病院集体出逃?
本着“不能刺激疑似精神病患”的原则,他放缓语气,尽量柔和:“大哥,我这是在哪儿啊?咱能出来,面对面,好好说话不?”
“别喊了!我在这儿!”那声音骤然逼近,仿佛就在脸前。
紧接着,前方的黑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缓缓旋转、稀释,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真的是“走”出来的,像是穿透了一层黑色的水幕。
来人头戴乌纱,身穿一袭极其夸张、绣着狰狞鬼怪和晦涩符文的暗红色官袍,豹头环眼,铁面虬髯,形象跟年画上的钟馗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比一复刻,就是脸色更黑,眼神更凶,手里还拎着那根刚才穿透范剑的黑色锁链。
范剑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心脏骤停之后开始疯狂擂鼓。“你……你是谁?!”他声音都劈叉了。
对方不答,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范剑身侧,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分说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啪!
不疼,但一股透心的冰凉直冲脑门,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魂魄都差点被拍散。
“屁话真多!”钟馗(姑且这么称呼)声如洪钟,“闲话少叙!我们来聊聊你那一坨‘天降污秽’,扰乱阴阳,阻塞轮回的破事!”
范剑被拍得懵懵的,还没从“年画成精”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经天庭鉴查司(跟人间质检部门差不多性质)严密排查,溯源追查,罪魁祸首就是你——范剑!你可知罪?!”钟馗瞪着眼,官威十足。
知罪?知你个头!
范剑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和荒诞感终于爆发了:“我*!你有病吧?没完了是吧?满嘴跑火车!还天庭地府?哥们儿,21世纪了!建国后不许成精懂不懂?快送我回去!不然我报警了啊!告你们非法拘禁外加精神恐吓!我兜里还有十块钱,给你们当车费,赶紧走!”
他越说越气,甚至对着四周的黑暗喊:“还有拿链子那兄弟!你也出来!你们团伙作案是吧?”
钟馗拧着浓眉,一脸“这凡人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唾沫横飞。等范剑喊完,他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点困惑:“我说的你不信?我真是钟馗。”
“我信!我信你是神仙,行了吧?”范剑破罐子破摔,“快去把你们同伙叫齐,外面车不好打,再晚高峰期了……”
钟馗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配上他的尊容,比怒目金刚还吓人。他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一颗圆滚滚、毛茸茸的东西,凭空出现,“咕咚”一声掉在范剑脚边的黑暗“地面”上。那玩意儿晃了晃,竟然慢悠悠飘了起来,飘到范剑眼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范剑看清了——那是一颗栩栩如生、面色青黑、还保持着惊愕表情的人头!脖颈断口处异常平整。
“妈呀——!!!”
范剑魂飞魄散(字面意思),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声音带上了哭腔:“神仙!钟馗爷爷!我信了!我真信了!我再也不看小说乱许愿了!我错了!让我回去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啊!”
那脑袋晃了晃,又飘回钟馗身边,消失不见。
钟馗满意地哼了一声:“信了就好。闲话少叙,直入主题。你那一‘坨’,引发的连锁反应,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对阴间轮回秩序造成重大破坏,对地府声誉造成极大损害。按律,当判阴徒刑百年,再入畜生道轮回。你可有话说?”
范剑吓得魂不附体,百年劳改?下辈子当猪?这比房贷可怕一万倍!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他伏地大喊,“我就是个凡人!吃喝拉撒,天道循环!那东西……那东西出了门,水一冲,死无对证!谁知道是谁的啊!你们地府办案不讲基本法的吗?!”
“大胆!证据确凿,还敢狡辩!”钟馗喝道,“天庭大数据溯源,误差率低于0.0001%!就是你!”
“我抗议!地府黑暗!草菅人命!用最扯淡的理由坑我!我要回去!送我回去!”范剑垂死挣扎。
“回去?”钟馗嗤笑,“你以为阴曹地府是你家小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告诉你,到了这儿的,基本就别想回头路。”
“凭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范剑不甘心。
钟馗捋了捋虬髯,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像是烦躁,又像是无奈:“本来呢,你是回不去了。但……地府最近出了点新政策,也是没办法。”
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尽管在这黑暗空间里似乎没必要:“有些年限特别久、执念特别深的鬼魂,吵着要优先投胎。可轮回镜被你……呃,间接弄裂了,往生井又被污染,投胎通道拥堵得厉害。那些普通鬼魂还好打发,有些‘历史名人’、帝王将相、文人墨客……个个都有来头,生前死后关系盘根错节,阎王爷也不好往死里得罪。”